当兰谷带着安德烈的骨灰回到他的家族,幸运的是,没有遭到刁难。也可能他们觉得安德烈既死,这个中国女人对他们构不成威胁。至于小弗,耶格尔说,只要小弗呆在俄国境内,老爷子的律师老伊万自会护他周全长大。
兰谷平安回到国内,随即悄无声息,彻底消失了。
“你最后见到她是什么时候?”
“那天下了飞机,她说要回去自己之前的公寓看看。我看她那段时间几乎已完全恢复正常,就没再跟着。安德烈先生走后,她想何去何从我也还没看懂。”
“她的手机为什么打不通,你知道吗?”
“这我就不知道了。”
谈话至此,南耀几乎掌握了自己想要的所有事情。跟一个聪明又识时务的律师谈话效率总是挺高的。
告别了耶格尔,南耀给老同学郝清打去电话,问他知道兰谷父母的电话吗。
郝清在电话里逗他,
“哟,怎么滴,你们发展到要通知父母啦?”
“你不奇怪,我怎么不找兰谷要呢?”
“是啊,你这套路,瞒着她吗?”
“不是,我找不到兰谷了。”
郝清在电话里没听懂,
“什么意思?你们闹矛盾,她躲你?”
“她之前出了场车祸,记忆全失,现在又受了些刺激,不知道什么情况,电话打不通,人也找不到。”
“这都什么时候的事?”郝清骤然停下了笑。
她从上海回来以后,按照兰谷教她的战略,报考了市里的公务员,如愿分到了顾昊宇下面的办公室,然后就是创造偶遇,办公室的来来去去,终于感觉顾昊宇时不时有眼光愿意扫给她了。她现在整天一心想着上班,最近没有跟兰谷联系。
“南耀,你说啊,她失踪时你在哪儿,当时就没有找吗?多少天了?”郝清感觉快从电话里跳出来了,机关枪似的发问,南耀有点不知道怎么回答她了。
“郝清,你冷静一下,我现在全力在找她,其他具体事情,你有时间问程景昭吧。现在,把她父母电话号码给我。”
挂了电话,郝清随即把一串数字发了过来。南耀打过去,是兰谷妈妈。这次,他决定坦白一切,谁也不瞒实话实说。
“阿姨你好,我叫南耀是兰谷的老同学,您见过我。”
“哦,我记得,你好。”
“阿姨,安德烈出事故死了。”
“什么?”
“兰谷的电话也打不通了。她给您打过电话吗?”
“她前天忽然回来过。”
“真的吗?”南耀的心简直提到了嗓子眼儿,“她现在还在吗?”
“住了一晚上,昨天就走了。她什么也没说啊!”
南耀刚刚升起的希望,再一次像气球被扎,破灭了。他知道挂了电话兰妈妈也会无数次地打那个号码,然后无数次地失望煎熬。
那么,兰谷从老家出发,会去哪里呢?她会坐车出行,并且已经记起老家?那她为什么会回到上海,回归之前的生活吗?可是,她为什么没有开通手机呢?
南耀了解之前的兰谷,但他把握不准现在的兰谷,她在想什么,她要做什么?
晚上回到酒店,他习惯性地站在窗口看向公寓的方向,点了一根烟也不吸,就那么夹在唇上任其明灭。
一辆车停在公寓楼前,南耀的心一紧,眯起眼睛仔细去辨认,但距离太远,车里的人并没有下车,他模糊地只看到后座一个短发瘦小的身影,来不及思考时,车子又开走了。
短发!
南耀忽然想到什么,他不顾一切冲出门外:他竟然差点忘记兰谷车祸后的样子,短发,短发!
他跑到大街上时,哪儿还有那辆车的影子。南耀抡起大手,懊恼地扇了自己一掌,一阵冷风吹过来,灌进鼻子,南耀的眼泪都快呛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