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冬天的上海,南耀走出浦东机场。
他记得那年自己出现在她公寓外面,那个裹得圆圆胖胖的人儿扑上来抱住他,说着“你再不来我就冻死了。”从那年开始,他才有点留恋上海这个城市,之前都是来去匆匆,某时,因一个人,愿意停留在一个城。
上次一别,感觉真的过了好久。
准确来说,她们没来得及离别,兰谷就被安德烈接走了。大哥托上海的旧友秘密关注着他们:兰谷又接受了两次手术,后来醒过来,但是失去了记忆。他也托程景昭去看过兰谷,反馈的消息也是,什么都不记得了。他自己也打过电话,感觉接电话的是完全陌生的兰谷。好长一段时间,他夜夜做梦飞到上海陪在她身边,她望着自己甜笑,还是那个要抱抱的女人。
现在,他终于还是来了。
出租车把南耀带到梦中他无数次来到的公寓门口。
敲门好久里面没人应,拨打兰谷的电话号码仍然传来“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的声音。
他记得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大哥那边也不再有兰谷的消息传来,并不是南暮予懒怠管这事了,而是上海方面也没有了消息。也是从那时起,兰谷的电话就再也打不通了。再联系程景昭去找兰谷,反馈回的消息是她已经搬家,而工作室也已经找了别人接手。程景昭也很担心老同学,和南耀商量了好久,到底应该怎么办,南耀告诉他,找一个叫安德烈的俄国人。
程景昭说,放心吧,一定给你找回来,哥们儿等着吃喜糖呢……
她已经不住这里了,就这样消失得无影无踪无声无息。南耀却不舍得离开这个地方,小小的一扇门后面有过他和她最美好的回忆。她光着脚丫子在地板上跑来跑去,他像个家庭煮夫在小厨房做早餐,两人窝在沙发上耳鬓厮磨轻言软语……
她怎么可以说消失就消失得这么利落?盛满回忆的屋子就像装满照片的相册,怎么可以弃之如履?南耀有点心疼,但是转念一想,怎么能怪她,她受了伤病着呢。
南耀幻想着,说不定兰谷会突然出现在这里,说不定她又裹得厚厚的像个可爱的企鹅笑面如花扑上来。南耀不走,就坐在楼梯口,抽了半盒烟。来来去去的人经过楼梯,有的疑惑地看着他,有的警惕地赶忙走过,终于快黄昏时有个老太上来搭话:
“年轻人,等人吗?”
“是的。”
“你没有联系她吗?”
“联系不到。”
“要不要报警撬门?”
“我想不用了。”南耀终于扔下最后一段烟蒂,拍拍衣服站起身来,
“我这就走。”
老太太长舒了一口气,微笑点头,下楼梯去了。
南耀还没抬脚步时,手机响了,他摸出来看到“程景昭”的名字,眼皮陡然突突得跳起来。
“有消息了,但不知是好是坏。”
南耀接不上话,紧张得直咽唾液。自己什么时候变得心理素质这么差?
“你在听吗?南耀。”
“我在上海。”
“喔?在哪儿?我马上来找你,见面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