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EN
我和Mike重新说上话,是因为小冉的成年礼。
在小冉脱下那袭白衣,换上金沙色长袍的那一瞬间,我突然热泪盈眶。没心没肺的自己有时候感性起来也是无药可救。
他们的成年礼不似我在国内听说的任何成年礼的样子。国内的成年礼和生日一样,总是派对,吃喝玩乐,庆祝,或者,根本就没有成年礼,比如我。也可能因此,我仍然觉得自己是个孩子,完全没有长大,因为没有任何一个仪式告诉我,我从那天开始就成年了,不一样了。即使我知道我看见的东西一天比一天多了,我经历的欢笑和痛苦也比以前深刻了,大部分时间,我还是完全自我本色。
他们的成年礼也意味着所有课程的结束。虽然他们从12岁开始就已经多多少少地参与到他们自己感兴趣的工作中,但那些大部分都只是为了修学分,将自己所学的课程内容和相关的工作联系起来,而20岁的成年礼后,换上那身金沙色衣袍后,他们就真正地要开始他们的工作了,或从事教学,或从事医学,或从事管理,或像OWM的成员一样从事涉外,去探究外面的世界。
涉外是最近20年才出现的工作类型。因为近百年来走出沙漠不再归来的人员与日俱增,前任族长担忧这种情况继续下去会使得村落里的人口越来越少,最后落败成废墟,于是和管理层人员商量出对策,并全村落人投票决定设置涉外这一工作类型,每年选出2名对涉外感兴趣的成人,派他们前往前人没有去过的地方探究,期间做好记录,一年期满一定要返回村落。有了这个对策,出走人员比以前在禁止走出沙漠的指令下少多了。
成年礼是这个村落的一件大事。人生的大事不多,出生是一件,成年是一件,死去是一件。大事都需要全村落的人一起参与。一,为的是表达对当事人的尊敬;二,为的是表达对生命的敬畏;三,为的是对时间的见证。村落里有句古话,“生活平常,犹如时间;生活不凡,犹如时间。”对时间的见证,就是对生活的见证。无论每个人的生活有多么的不同,所有人都会经历这三件大事,最终,每个人也没什么不同。
我坐在“集会堂”角落里——“集会堂”是全村人集会的地方——等所有人都走光了才起身。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我已养成最后一个走的习惯。
这次却不是最后一个。我起身才发现,Mike也还没走。我发现他的时候,他正坐着看着我。
“集会堂”是个大型的圆形建筑,正中心是举行仪式的地方,围绕着正中心是一条条长凳,只有正中心和大门的连接通道空出来。我站在离大门四分之一圆周长的后排位置,Mike坐在我的左斜对面。我就这样愣愣地望着他,一时间想不通他怎么在这里。他也一句话不说,只是坐在那里看着我。终于,我反应过来向门口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