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光笼罩,八、九层塔化为灰烬,复青失去支撑,跌落下来,随一抹红色而消失。
无法交差的复青索性晕了过去,可急坏了独孤言。
他还没来得及休息片刻,又匆匆带着复青回了方丈处。
见方丈也不惊讶,更是又急又气,“你……”感受着怀里的温度,渐渐失去气息,渐渐微弱。独孤言不禁狂躁,“你害他?……”
“不……他自修三道,轻则重伤,重则殒命……”方正的话,犹如利刃,字字锥心。
“你所说属实?”“出家人……不打诳语……”绝尘这才觉得脖子上一松,大口的吸着空气。
独孤言却没了声,看着怀中愈发虚弱的人,陷入沉思:若是如此,那他的死因……
当付清醒来,死守在床边的独孤言被第一时间惊醒。惊起却回头……
觉察付清已无碍,抬到一半的头又埋了回去。付清连他的全脸都没来得及看清,独孤言已起身离开。付清只听到沙哑的嗓音,“我去给你端吃的。”
付清想阻拦,独孤言已走出去,随手带上了房门。
等了会,独孤言才一身清爽地端着食物而来,敲门而入。
待付清吃完后他才缓缓开口,脸色是付清从未见过的郑重,“我带你去流浪吧!”
独孤言送到嘴边的茶,付清忘了接。又不知该如何回答,只能倒了口水来缓解尴尬的气氛。还在揣摩独孤言的意思,独孤言却就着付清的手是将茶水送入口中,当付清口中辛辣,才觉出不对……
独孤言一手托着杯底将酒全数送入复青口中,另一只手持杯一饮而尽。
交杯酒?!仿佛醒悟过来的复青愈发迷惑。想出声询问,却觉得身上一阵燥热。
眉头微颦,复青咬着牙盯着独孤言,等待他的解释。
“锁灵水,限制修为的,别怪我,三道同修,你又天赋出众,长此以往,你,必死无疑。”……
解释过后,独孤言终于发现了不对劲:复青双颊绯红,已趴在桌上。
你确定没有下错药吗?眼见神智逐渐迷失,独孤言近在咫尺……
复青从窗户摔了出去,一头扎进了寺院的冷泉之中。
鸣啸滁
真气护体,从水中飞起,剑指来人,却又在看清了那抹倩影后收住了势头,“师姐。”
来人正是藏岫山“钟灵风云榜”榜首——墨柒城。
“玟,你怎么每次都这么大惊小怪的啊。”每次听到她唤“玟”,白越玉脑海中总是情不自禁的浮现一人的音容笑貌,重叠。还是……一点没变。
“我在练功。师姐,若无事就请回吧。”“练功练功,每天就知道练功……”墨柒城的抱怨自己听过多次,或许这是她本来的样子,喜怒娇嗔。
白越玉转身要走,却被墨柒城叫住,“我要走了……”
“一路走好。”
墨柒城来了脾气,灵力注入,直射白越玉,白越玉轻松反手接住——大红的封面。
“你一定要来啊。”说罢离开。
白越玉看着手中大红的请柬,愣神。
不必回头,就知道墨柒城大概是一脸娇羞。
回神,白越玉手一扬,请柬被随手一丢。
当复青收了独孤言的衣服回到房间。独孤言却又不见了踪影。付清便将衣服折好,放在床边。
又想起了刚来平阳时:独孤言一身红衣“惊动了田老家的牛”,好容易牛全被牵远了,付清才得了个机会洗净晾干了这件衣服。
答应了独孤言不轻易使用法力,一切好像与之前没差嘛。
太阳将落,付清将窗户关上,掩好门往厨房去了。
付清做好晚饭,见独孤言房中还未有光亮,秉烛前去。
烛火一照,独孤言不在屋内,将托盘放到桌上。却有黑影从门外闪将进来。
“谁?!”烛光一下扑灭,“嘘。”听得独孤言的声音,付清才放松下来,“做什么?”
独孤言拉着复青就往外
……饭……
“我知道,以后还有机会吃。”
说话间已拉付清着走出老远。“月黑风高,咱们来做点刺激的事情吧。”
将付清抱起,跃上屋檐,急步如飞。
平阳镇上似乎有着大型阵法,限制着法力的施展。
独孤言抱着付清来到了一处界碑前,“忘川”两字镌刻在石碑之上。
料想不该如此顺利,下一瞬独孤言便急转身,堪堪躲过了来者的攻击。
密如雨的攻击随即而至,独孤言毫不犹豫的撑开了保护法障,直往白雾中行。
一脚踏空,直直地往下掉,独孤言死死的护住怀中,付清只能听到呼啸而过的风声,头被独孤言压在怀中。
忽的独孤言听到了灵锁穿透空气的声音,不容犹豫,心一横,加了几道输入法到付清身上,灵光一闪,消失不见。
自己则斩了天罗地网直飞云霄,与各位守界使大战。
付清流落人间所到之处、所见之景无不凄惨——哀鸿遍野,伏尸百万,且不说两军交战生灵涂炭——饥荒之年,骨肉相食。
好容易从陷阱逃生,没有记忆,只在烽烟四起的世间游荡,苟延残喘,做一抹“末世孤魂”。
偶然施展的术法成了他乱世之中自保的唯一手段,却也将他推入深渊,万劫不复。
两军交战付清躲闪不及,避无可避,血溅三尺,又从死人堆里爬了出来,“啧……”
付清不知已经多久没见过这等干净的地方了,“醒了?”耳熟,该是对这句台词分外敏感。脑中忽的一阵刺痛,努力回忆,却又什么都想不起来。
“你是修炼者?”付清端碗的手顿了一下,“……”深深瞥了眼来人,眼中的急切明显。
“不是。”付清虽然这么说了,那人显然不信,不顾付清的身体状况,拖着他去见了主帅。
隔着不知多远,对话却一一传入了付清耳中。“屠尽活物,宛如修罗。”
付清捂耳,本能的抗拒着这些对自己的评价。
往后的日子,随军。
将付清视为人形兵器,而付清却不肯出手。折磨——无所不用其极——但只有付清昏过去,或是场上血肉飞舞之际才会修罗再世。
当加固过后的铁牢的门打开,刺眼的阳光射在遍体鳞伤的复青身上,手镣脚铐血迹斑驳,双眼紧闭,一脸安详。
来人青筋迸起,比起清瘦的付清更像一只困兽,“我再给你一次机会,臣服于我,或者……”
来人剑指付清项间,血珠渗出,这次付清却没有昏过去,而是冷笑,满脸不屑。
“历仙师……不过如此。”
“你……”历夜行暴怒——早早飞升是他最为骄傲的事情,现在看来不过一场笑话而已:历夜行飞升后,跨过界渡,因此重伤。遭人白眼、冷遇。多年风霜早已磨灭了他的一腔热血。
以为再不会有人提起这段过往,此时从付清口中听到了“历仙师”本是又惊又奇,而后“不过如此”,让他又羞又怒。
付清感受到颈间冰凉的质感——历夜行闻言暴怒,也因此剑又入了几许。
却还是险险收住了势,“你想激我?”
历夜行忽的反应过来什么,将手中的剑一丢。
“不错,我历夜行‘不过如此’,我当年苦苦修成正果,得以飞升……后才知,这不过是一个谎言罢了,成者苟活于世,坠入凡间,法术尽失,被视为疯癫……败者于九天雷下,挫骨扬灰、万劫不复……我所求之道……到底是一个什么东西?废寝忘食得道飞升又算什么?现在的我……不过一介凡夫……”历夜行盯着付清,眼中满是痴狂,若疯癫之态。
“凡夫俗子怎样?不过如此……可你不也还是落到了我手里?”历夜行看着一脸平静的的付清,“你看起来不怕死,也不怕被折磨……那就换种方式吧。”让人押进来一群人——有老有少,有男有女,“你不看,那也该听得到,你若再一意孤行,今天他们都将因你而死……”
“脏。”面对历夜行的警告,复青无动于衷。
见历夜行举剑要砍,人质像是看懂了什么,苦苦哀求复青,一时间哭喊声不绝。
“我再问一遍,你……”
“与我何干?”复青淡漠的态度,彻底激怒了人质们。
所有人的矛头一致对准了复青——拳打脚踢,还有人趁士兵不备,抢过了武器,直冲复青而来。
复青终于睁开了眼,“成全你们。”灵力爆发,牢房所在成了一片废墟。
处理完杂碎,复青一头栽倒,各种蛊毒对复青构不成大伤害,可这“伴生”毕竟是从藏岫山顺出来的东西……
手中的玉简应声而碎,孔皓连伤势也顾不上,直奔生殿而去……
付清从废墟中爬起,惊动了看守的士兵。又一阵鸡飞狗跳之后,一位老人在士兵的簇拥之下而来,“多谢阁下相助……”
付清摆手,“非我本意。”席明被付清的话拂了面子,有些尴尬,“若无事……”
“没事,我可以走了吗?”
“阁下可是修仙者?”付清这才看了他一眼,竟有几分面熟?“是。”
“那阁下可认识……”
“白越玉?”
“正是!”看着老者一脸的激动,付清有了些猜测。
“阁下可否让我们见一见?”
天下已定,兵甲已足,想到骨肉团聚了吗?付清想大概又是主线任务?毕竟男主的身份并不简单,这才勉强应下。
到了界渡,付清直入白雾之中,毫不避闪,轻易破开封锁,付清看着层层封印之中的一小团灰,不由得一阵酸楚,顾不得许多,付清直甩出棍子,封印层层荡开,一瞬碎成粉末。
施印者遭到反噬,急忙前来探查。将奄奄一息的小家伙护在怀中,平缓的真气入体,它才渐渐苏醒,“你怎么回来了?”“待会儿再跟你算账。”
小家伙把头埋进了付清怀里。他变强了……回来也好吧……
放松地睡去,没能见到付清霸气侧漏的一面,冷眼看着来人“敢动它?”付清毫不留情地收拾了一干人等,而后扬长而去。
东山寺——付清已是手下留情——念在前番绝尘对他们有所帮助的份上,这才没有“斩草除根”。
自那夜“诀别”之后,两“人”之间的气氛变得有些微妙。
付清趴在窗边,暗自出神。
付清将小家伙带回了狐狸洞养伤,承载了两份记忆的他,却还是没弄明白,这只本该呆在男主身边的小家伙,为何固执的耗在自己这……出生入死。
“因为你的第二人格。”某冷不丁的接过话茬,悄无声息地出现,“你是系统?”付清穿越文也看了些,随身系统什么的……来的有些迟了。
“恭喜你,答——错——了——”某用什么东西,在付清头上敲了一下。付清刚伸手要抓手里,却被塞了本书。
正是付清所需要的“原著”。
环顾四周,根本没有人影……小家伙在复青的精心照料之下,终于苏醒。
醒了过后就是饱餐一顿,而后……坦诚相见。
“你和复青的事我已经知道了。怪不得你眼神中常有黯淡之色……”付清像是自言自语,细声呢喃时将残酷的现实直捅入肺腑——“可我不是复青,我是付清,他已经死了……对不起……”
付清深知这三个字是多么的无力,可此时他所能想到的只有这三个字。眼中水雾弥漫,付清已看不清眼前之景。
然后两人陷入了长久的无边沉默之中。
“还发呆呢?人来了。”一身红衣的独孤言坐在对面,提醒道。
付清拉回思绪,将目光转向大街,白越玉、墨柒城两人骑马并行,郎才女貌,正是全场焦点。
不仅是双人骑行,后面还跟着一只长长的队伍。
这是?
“订婚仪式。”独孤言又自然而然的接过了话,却把复青一惊:订婚?那岂不是……
本琢磨怎么给白越玉捎个信的付清慌了神,拉上独孤言就跑。
一处偏僻的地方,独孤言正在一旁看付清布千里传送的阵法——阵法一直是复青的强项,晕剑的也是他,血是转换两个人格的关键——独孤言条分缕析复青与付清的区别,然而这一切都已不重要,白光闪耀,阵法启动,独孤言化成狐狸跳入了付清怀里——他说复青已经死了,那么现在的付清算是承载了全部记忆的结合体?是他,却也不是。
付清回到狼高原后一天天早出晚归的,也不带独孤言。
闲来无事,独孤言便把狼高原弄得鸡犬不宁。
付清的阵法完成,白越玉如期而至,两相交锋,付清却发现白越玉的实力不对劲——弱到令人发指,正是关键时刻,复荣却被卷了进来,付清及时收手,白越玉的剑却是白进红出,一击毙命。
付清更是意外发现阵法没有被启动?!独孤言从一边走出来深深瞥了一眼付清,却没有再说什么。
白越玉猛将剑猛地抽出,复荣的伤口却已惊人的速度在愈合。
复青举起了棍子,停在复荣不远处,“你是谁?阿荣呢?”
“复荣”不答,付清扬起棒作势要打,最终却没能下得去手,看着倒在棍前的白越玉,付清一脸不可置信——男主这是碰瓷吗?碰我的瓷?
好半天,付清还未缓过来。独孤言检查了一番,白越玉像是死了一般,毫无反应。
“傀儡术。”一旁的复荣给出了答案,“他是来送东西的。”“复荣”走近,从他身上取出一个匣子。
“你教的?”
“不是,他自学成才。”
“你到底是谁?复荣又在哪里?”
女子从蹲着的姿势站了起来“骨相,大概也是你所认识的复荣。原本的复荣死于五岁时的家暴……”听完骨相的叙述,付清心中隐痛。
复荣幼时,复青离族,外出谋生求学,将无法一同的复荣托付与母亲生前好友,谁知竟所托非人?
离群的狼,最终带着美人与财富归来,却早已时过境迁,物是人非。
付清心中一痛,手不由得抚上心口。
独孤言的手搭上付清的肩,付清煞白的脸上神色复杂。
良久,付清还是走向骨相,将她拉入怀中,“是我没能保护好你……”骨相举起手,却又缓缓放了下来,“我是骨相……”付清仍旧是曾经无数次哄她的模样,“骨相乖……”
检查了阵法,不用猜也知道是独孤言动了手脚。
复荣被杀,复青入魔的结局,已经改写。
付清和独孤言一道帮着骨相塑身,用白越玉的傀儡送来的墨家至宝“载灵土”,骨相大概可以不必更换宿主,而长存下去了。
一为感谢白越玉,二为传话,复青决定再去找白越玉一次。
谢绝了独孤言一同前往,“我见过白越玉就回来。你还得留下帮着骨相塑身……”一番讨价还价之后,付清最终还是独自出发了。
本以为不会再出什么岔子,可一路上却意外不断,令付清很是苦恼——明明画了的阵法,可直抵粼城,却生生地传到了别的地方,再画,愈发偏僻离奇。御剑飞行也状况百出,意外频发,就连雇车骑马都时有猛兽发狂,马匹撒野,总之诸事不顺,路途坎坷。
付清以为是自己法术不精,或是出了什么问题,可那貌似系统的东西却又出声:“出事的不是你,是这个世界——准确的来说是男主出状况了。”
“男主?白越玉?他不是一战成名之后再接再历,打怪升级,左拥右抱,走向人生巅峰,而后准备飞升吗?”
“对,问题就出在这,你知道纵天吧?”
“喧宾夺主?!”付清不假思索。
“答对了,等他死了,这个世界的一切都没有存在的意义和价值了。”
没有意义和价值?!付清很想把这个口出狂言的家伙揪出来。但他忽然想起了什么。
在某的帮助下,付清秘密回到了狼高原,继续完成被独孤言破坏的阵法,并将其扩大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