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付清才得知了前因后果:希图镇有妖物出没伤人,令她下山除妖,顺道历练。
但她没说的是:求了师傅很久——此次同付清一道下山,若是除妖成功也可将付清收入门下。
出了藏岫山界,为了加快行程,墨柒城便召出了师傅所赠的赤虹剑。
虽说藏岫山剑冢藏剑千千万,可墨柒城还是一眼相中了这把赤虹。副山主也大方,直接大手一挥,将赤虹做了见面礼。
藏岫山驭器之术了得,墨柒城又天资聪颖,剑术已精进不少。一路驭使赤虹剑倒也平稳,只是到了之后还是有些脸色发白。
降落在林中一处空地,正要稍作调整,潜藏在暗处的狼妖却倾巢而出。
此时墨柒城已无力召动赤虹,全靠付清护着。
付清没有使得上的兵器,只能赤手空拳同狼群搏斗。
一只打算偷袭墨柒城的狼被付清压制,墨柒城正要一剑刺下,付清忙喊道:“不……”但已收不住势,血溅当场。
付清随即愣住,可瞬息后又投入战斗。只是招式比之前凌厉了许多。
又打退一波攻击,双方僵持不下。“自己能御剑吗?”“能。”“好,走!”
墨柒城闻令而动,复青则将不知何时折下的竹篙一撑,飞身上树。
“离开方圆十里。”复青的声音从枝头传来,墨柒城照做。
不久,复青赶到。一停下就拉住了墨柒城的手。施了个咒术,将赤虹往溪流中一掷,而后松开,退后。“得罪。”
见复青如此,墨柒城眼眶霎时红了。“……对不起……小清……”
付清顿了一下,瞳孔放大,“你哭了?”“没……没有……才没有……”眼角却像清晨的草甸,晶莹的露珠若隐若现。
付清再次沉默了——没有人在他面前哭过,无论是强颜欢笑还是面如死灰,他都看得出。
而更多的的时候,他孤身一人。
这种名叫女主的外向型生物,仿佛给付清打开了一个新世界,干净澄澈,却也避无可避。
他忽地瞥到了斜插在溪流中的赤虹,想起了这里并不安全。
于是他从上游走过去,走到溪中,把赤虹拔出,向墨柒城拂了点水。
墨柒城一直盯着付清,却没有避开他撩起的水花,任由清凉的河水飘到脸上。
看着站在水中,手持赤虹的付清,就那么看着。
“阿七,后有追兵,我带你飞。”
这大概是认识他以来,他说过的最长,最傻的话了。
墨柒城破颜为笑“好啊!”笑得如雨后芙蓉,分外娇媚,娇艳欲滴。
付清当真学了墨柒城的范式,驭使起赤虹剑来。
赤虹倒也乖觉,悲鸣一声之后,再无动静。
过了一会儿,熟悉一番之后,他才伸手将墨柒城拉了上来,竟也没有不稳。
此番启程由付清驭剑,墨柒城本想好好珍惜这段时光,却一时松懈,一股倦意袭来,靠着付清睡着了。
墨柒城醒来,已在一处卧房。洗了把脸,水温正好。
打开门,正见付清从走廊另一端走来。“嗯……昨天谢谢小清了……”“嗯。”付清立在门口,便让身请他进来。
两人走到桌边坐下,付清拿出了一个食盒。热腾腾的饭菜摆上。
即使墨柒城已经辟谷也未能抵制住美食的诱惑,更何况驭剑耗损精力。
经一夜饱眠过后,墨柒城早已饥肠辘辘,接过付清递来的碗筷便大快朵颐起来。
墨柒城将所有饭菜一扫而光,付清便收拾好东西,两人离开。
此处是中什,据希图镇还有一段距离,中要穿越一片荒原。
杂草丛生,寒鸦掠影,瞬息枯荣之景。
付清敏锐的觉得不对,还未来得及提醒墨柒城——光芒一闪,墨柒城身影消失在了咫尺之间。
付清再次孤身一人。
墨柒城不见了付清,已有了上次的经验——屏气凝神,侧耳倾听,断断续续的铃声传来,她循声寻去,却另有一种声音盖过了悠远的铃声。
猛的睁眼,遥望见了一棵树,一棵下半部分燃着的树,在原野上显得很是突兀,火中有身影闪动。
火势不大,墨柒城想起了付清街角救人一事,冲了进去。
……烈火之中却发现难以全身而退,火光冲天。
墨柒城瞧见了一双狭长的眼睛。
走近,才发现这是一只火红的狐狸。
火海难逃,墨柒城想抱起狐狸,却被它一个眼神给镇住了——墨柒城似乎在它眼中看到了——不屑?
“小清……”墨柒城被火熏得难受唤着付清。
狐狸神色不明,忽的往墨柒城膝弯处一蹬,墨柒城惊呼一声,跌倒在地,小狐狸则静静地趴在一侧,仿佛什么都没发生。
复付清心中一惊,眉头微颦,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
从刚买的储物袋中取出了赤虹,复青跟着赤虹,无视掉了变幻莫测的景象,直奔墨柒城所在。
看着熊熊燃烧的大火,复青立即抓住了要往里冲的赤虹。打开储物袋,把它丢了进去。又取出一坛水,将储物袋浸水,扩大,披着袋子闯进了火场。
“阿七——”一面放低重心,一面呼喊。现世的防灾知识在此刻派上了用场。
“小清……”恍惚中听到了付清的声音墨柒城急于回应,一口浓烟吸入,彻底晕了过去。
付清捕捉到了这一细微的声音,闻声赶来。
看到了昏倒的墨柒城,也看到那只火红的狐狸。
付清吃了一惊,却来不及细想,把墨柒城和狐狸都救了出去。
跨出一步,已是另一番景象——原先的稀树草原已成了一片焦土,回望火海,却已不见。
幻术吗?然而看着已然烧毁的储物袋,散落一地的急救用品、求生工具,复青又觉得并非如此简单。
好容易逃离火海,复青却又听到了一声长啸,听到了野兽喘息的声音,暗道不好……
狼群渐渐逼近,成包围之势,眼中闪着幽光,死死地盯着复青——无路可退。
简单的设了个结界,执赤虹迎战。
赤虹剑身锋利,即使付清很是小心,也还是伤到了狼。
血腥味传来,群狼的眼睛刹那间成了血红色,付清愣了一下,随即撇了赤虹赤手与狼群搏斗。
一直在一旁观战的狐狸此刻眸子眯得愈发狭长,向墨柒城的方向踢了个石子,直中面门。
墨柒城吃痛醒了过来,却又是见到了付清战群狼的场面。
狼群见还有活人,一部分开始围攻墨柒城,墨柒城斩狼,狼群却是愈战愈狠。
周围的景色再次变化,丛林,断崖。
墨柒城渐渐不敌,退到了悬崖边。
付清眉头一颦,闪到墨柒城身边,替她扛下攻击。
付清将她连人带剑抛到树上,“走!”又是一匹狼扑上,付清来不及避闪,被撞下了山崖。
又要死了吗?付清忽地想到。伤口的毒素发作,付清昏死过去。
在付清跌下山崖的那一瞬,一抹红色随之下坠。
付清一睁眼就看到了正在试图生火的红色身影。
红衣人转过身来,皮肤白皙,朗目疏眉,脸上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浅笑,摄人心魂。
“诶,醒了。”“嗯……”付清想说点什么,却发现四肢百骸都疼,连多说一个字都苦不堪言。
“哦,你那是余毒导致的并发症,估计得养一阵子。”红衣没有再看他,低头摆弄着柴火,却又是在解答他的疑惑。
许久,红衣还是没能燃起火,索性丢了麻石,打了个响指,一簇火蹿地烧了起来。
付清就静静地看着,说不出话,也不知该说什么。
“你是谁?”红衣挪到了复青身前,一面检查伤口,一面问道。
听似不经意,有些无厘头——不知他是谁?又为何救他?
付清心中有了猜测,但不知红衣所问的又该何解?
“付清。”付清这样答道。红衣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倒先笑了,“真的?我知道了。”
付清看不懂红衣那个眼神,“我是独孤言。”红衣嘴角始终噙着一抹微笑,让付清没来由的有些悸动。
“……”
“不用谢了。”独孤言制止了想要道谢的付清,“上次你也救了我。”独孤言意味深长的瞥了他一眼,“再睡一觉就差不多了……”付清沉沉睡去。
当再次睁眼,独孤言早已不见了踪影,旁边的篝火还在燃着,暖意融融。
低头,火红色的一团,依偎在他身边。
瞥了眼付清举到半空的手,又闭上了眼睛。
付清犹豫了下,还是将手抚上了它的皮毛……
被轻轻地抚着小家伙没有任何反抗,任由他揉搓。
当付清停下,小家伙再次睁开了眼,轻轻地从付清身上跃了下来,走了。
付清看着消失在不远处的狐狸,没有动作。
不一会儿,狐狸叼着一条鲫鱼钻了回来。
把鱼放到地上,鱼还活蹦乱跳的。
狐狸歪了歪头,给了付清一个眼神。
荒野求生的知识在此刻派上了用场。
简单地处理了一下食物,复又给了小狐狸。
狐狸没动。
“我可以辟谷,你吃吧。”狐狸咬了一口,仿佛很是享受,将一整条鱼吃完,又钻回了付清怀里,仿佛沉沉睡去。
付清慢慢地揉着怀里的小家伙,思绪飘远。
一阵轻微的响动拉回了复青的思绪。
低头,小狐狸又闭上了半眯的眼。付清只得将它抱着。动了下僵直的身体,隐入黑暗之中。
复豗看着烧得正旺的柴火,“出来吧,我知道你还在。”复青没动,在暗处审视着复豗,有种莫名的感觉。
“不出来我可就放火了。”复豗举起了火把,作势就要随手一丢。
付清忽地鬼使神差地走了出来。
四目相对,复豗却已将火把举到了身前,“你……你别过来,我……你……是人是鬼?”
“人。”
复豗一听,将柴棍丢回了柴火堆,向付清奔来,却被付清怀里的小家伙吓住了,愣在了当场。
“哥,你果然没死……我还以为……以为你……”
“何事?”
“复凛日前回到族里,其他人都已陨灭或臣服。他已要继任宗主之位,我不信你死了,可你也没有回来,所以……”
此时此刻付清就那么静静地看着复豗,仿佛神色自若。
“哥,你现在就一个人吗?”
“嗯。”
“那多危险啊,我路上还看到了其他同宗的弟兄,我们去找他们汇合吧!”
边说边引着付清往密林深处走。
“弟兄们,我把我哥带来了!”复豗向另一群人招呼,向他们奔去。
付清想阻止,却还是晚了一步。
咫尺之遥,复豗血溅当场。
一声长啸,群狼动,赤目戮。
“复青,好久不见。”声音从树枝间传来,居高临下。
复青却没有理会,一手护着怀中的小家伙,一手随意折根枝条,耍得虎虎生威,群狼被逼得无法靠近。
树枝一掷,将复凛逼得跳了下来,跨坐在头狼身上,鸱视狼顾。
“还是这么让人讨厌……”当复青将围攻的人全部掀翻在地,复凛来了这么一句,“本来我都想放过你了,可你偏要多管闲事。”
复凛终于坐不住了,从头狼背上一跃而起,直冲复青面门而来。
复青化气为剑,与复凛交锋。
本就是复青不占便宜,前番消耗了大量体力,此时化气为剑,更护着小家伙。
不久剑便出现了裂纹。
复青将小家伙放到了地上,希望它能逃走,继而转身继续与复凛决斗。
本处于下风的复青,此时好似没了束缚似的,像是使拼命三郎的斗法,一时间竟也攻势超过了复凛。
复凛却是不急,此时只避他锋芒,耗他体力,只待不久之后,伺机而动,一击毙命。
当复凛的狼牙棒砸下,复青所化的剑被彻底击碎,朵朵血莲绽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