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锦衣卫留不住西沙的狼。”洛灏笑道,眼底只有冷意。
东方征叩头跪在下方不做辩解,他的儿子不会是这般人,他在等,只要宫匙未落就有机会。
呼吸和心跳在寂静中延长,想起急促的脚步声,福寿尖着嗓子喊道:“皇上,将军府派人进了宫。”
“还有一段沾血的断刃。”
“废物!五十名杀手都没拿下东方末的命!”三皇子洛瑜怒斥道,一把将桌上的物什扫在地上,一阵乱响。
三个月了,他煞费苦心联合江湖势力,又许了不少甜头给苗疆那位供奉,精心布局,好不容易等到太子病危的消息爆出,结果呢?!因为一个卑贱的江湖女子全盘崩溃!
太子好转,皇上动手废了 他不少暗柱!将军府下的死局也被破了,一切都毁了!
谋士不为所动,慢悠悠地作揖,“殿下息怒,一切还有转机。”
“什么转机?”洛瑜阴恻恻地望过去,“你可别说是造反。”
“破釜沉舟,柳暗花明,”谋士隐去眼底的鄙夷,语气充满诱惑,“殿下,江山就在眼前。”
“你总得找个由头吧?”一直坐在角落的刀疤脸说道,天家重名声,众所周知。
谋士抬头,“那便看阁下带的江湖深不深了。”
竹苑小院里,李伯苦口婆心道:“公子,你刚醒没两天,回房歇着吧。蓝姑娘醒了老奴马上告诉你。”
“李伯,”东方末说了这两天来头一句话,哑得不成样子,“她用命救我。”
“元景帝在试探我,下旨让我做锦衣卫是逼我做选择,给令牌让我有机会出城门。”
“无论是进宫当光鲜的囚徒 ,还是逃出去给他拿捏的把柄,他都想要掌控将军府。”
“他们也猜到了,提前在令牌上动手脚,将这个试探变成他们的局。西沙官道不远处的林子有埋伏,如果是我出城门被伏杀,就可以影响到父亲;而选择听旨,被伏杀的就是西下的父亲。”
进退之间,他们都逃不过。皇权争伐,他们都是筹码。
李伯顿悟了,那时东方末古怪的面色,是瞬间捋清一切后赴死的决然与麻木,喉间不由得一哽,“公子……”
“她清楚,但还是去了。”
东方末在她眼里只看到了纯粹的担忧,不是出于大局的考虑,也不是因为这场纷纠的需要。
仅仅只是因为他是东方末。
也正是这份过分的纯粹,东方末才有了人生中第二次慌乱,他害怕着背后会藏着最真挚的,他有可能无法回应的情感。
可自己真的不会回应吗?记忆中的风和能够紧握住的双手,似乎没有可比性……
昏迷中的蓝天画对这一切都没有感知,她做了个美梦,她梦到了初见时的东方末,他们真正相识于扬州。
十三岁的东方末孤零零地站在湖边青柳下,少年身形算得上削瘦,还在抽条,单凭柳条是掩不住的,与这热闹春光格格不入。
十岁的蓝天画拿着只剩半串的糖葫芦,耐不住好奇小跑过去。
“漂亮哥哥,你为什么一个人在这里?”
十七岁的蓝天画忍俊不禁,她还记得当时东方末的表情变化。
先是一黑,扭头发现是一个小女孩儿后一怔,然后一脸不知所措地收入刚冒头的怒意,脑门上就摆着“忍”字 。
偏生小蓝天画从小继承了母亲的匪气,丝毫不怕,还眨巴眼继续问:“漂亮哥哥也是在等人吗?和那些人一样。”
小短手一指,湖边对面全是相会的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