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饭后。
雯雯姐斜靠在沙发上,接过哥递来的茶水浅呷一口悠悠放下,看得出来雯雯姐一点体会美好时光的心情也没有,现在看来,或许刚刚早饭时的尴尬反而是最轻松的。
哥坐在雯雯姐对面,神色一样凝重。
我无人问津地被闲置在一处,能了解到许多以前哥不准我听,不准我知道的事情。
这次的空气没有完全凝固,气氛开始僵硬时哥很适时地开口:“李小姐,可否详细讲讲在北平的遭遇?”
雯雯姐双手交织在一起反复摩挲,身子坐的笔直,紧张之情不言而喻:“我……嗯……”支支吾吾好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哥也没有不耐烦,抬起茶盏呷了口:“别紧张,别着急,慢慢说。”
雯雯姐深呼吸几次,音色坚定起来,启唇:“北平三七年的时候就已经沦陷了,这事儿二爷您知道吧。”
哥点头。
我若有所思。虽然哥从不告诉我关于日本鬼子的事情,我还是可以在报纸上得到一些消息。从三七年以后的两年间,许多城市相继沦陷,一时间人心惶惶。在北平沦陷后的第二天,佛爷就带着副官来找哥了,听说那副官也姓张,或许是巧合?一行人神神秘秘的,实在听不到在谈些什么。佛爷也不避讳,每次和哥见面都穿着军装,显得格外正式。
我缥缈的思绪被雯雯姐的声音拉回现实:“北平沦陷后,许多难民都离开了,当然,更多的是离不开的。”
雯雯姐稍微顿了顿,我仔细瞧瞧她,气色明显比刚才好了许多。
“我一直躲在一个自以为很隐蔽的角落,在那里暗无天日的生活的近半月。哪想到有一天,几个醉汉在三更半夜薅着我的头发把我拖出来,说是要报仇。”
窗外一片枯叶悠然飘下。
“我余光瞧见他们腰间别了面黄旗子,寻思大概是黄葵的人?”
哥一盏茶饮尽:“对,也不对。”
“他们不是和黄葵有来往的人。就是黄葵。”
雯雯姐吃惊的瞪大眼睛:“黄葵的人还没灭尽吗?”
“我们已经把他们的老巢端了,但难免有漏网之鱼。”
哥话锋一转:“这帮人,还真是死性不改。”
两人信息量巨大的谈话被一阵呵斥声打断,我侧耳一听,明了是守门人和旁人发生了口角。
哥站起来,眯眼向外瞧了一眼,刚想抬腿出去,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竟然抓起被忽视许久的我跨出房门。
两个守门人看见哥来了,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一样,快速移动到哥身边。
红府门前的人儿是个姑娘,年纪不大,浑身脏兮兮的,只有一双灵动的眼睛像小鹿一样可人。我定睛一瞧:这不是可妍吗?!怎么变成了现在这副样子?难言的心疼在心头漾开。
哥也认出来可妍了,看她如此打扮略微有些疑虑:“可妍?”
可妍眼中没有一丝受委屈的模样:“是。二爷,我是可妍。”
那两个守门人一听也是面面相觑,很明显没搞懂现在是什么状况。其中一个人还算机灵,忙请哥和可妍进屋详谈。哥也没计较,挥手示意可妍一下,提着我转身进屋,可妍紧随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