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眸环顾偌大的红府,却没有发现阿四,也没瞧见苓官和可妍,一时间深深疑惑。哥把我放在床头,也不把我当做一个摆设,每日练戏必备我这把折扇。我低眉敛目瞧着哥那一身璃红的戏服——我们第一次相约水桥哥穿着它,我的葬礼上哥也穿的这身,我们共度的半数时日里,每次哥单独给我唱,便穿上这戏服。
我幽幽叹口气,这戏服是承载的我和哥之间多少的回忆啊。
虽说梨园和红府距离并不远,可我去梨园的次数少得可怜,一是不习惯里面热闹嘈杂的气氛,二来也没必要去梨园里听戏寻乐,于是记忆中哥登台唱戏的情景屈指可数。我第一次去梨园,自觉不好借着身份往前挤,前面层层叠叠的人挡着时间,也是看不清楚的。看得最真切的一次,还要属那日葬礼。
恰逢战乱,平淡如水的日子注定不能长久,孩子们的学业也是草草进行。曾经我也动过放弃的念头,但转念一想还是得咬牙坚持。
原本在店铺里,店家当真是把我当做一个摆设,除了每日惯例擦柜会把我拿起,其他漫长的时间里我都杵在原地一动不动,呆板的紧。回了红府经哥每日携着,倒是快活了不少。
我在红府安安分分呆了没几天,一日凌晨,子规尚未啼鸣,一阵急促的拍门声毫不客气的吵醒了我,也惊醒了哥。哥揉揉眼睛,顺手抓起床头上搁置的我,踏鞋三步并作两步出房门查看情况。
我也是一副没睡醒的模样,眯着眼睛昏昏沉沉被拎着,哥来到红府大门前,脚步一顿,我忙抬头透过大门的栏杆向外瞧,入目的是一张熟悉中带着点点陌生的面孔。我在成年后的生活轨迹中仔细搜索了一遍也没有想起这张面孔的主人姓甚名谁,于是潜意识里把搜索范围扩大。脑海中灵光乍现恍然记起——
是雯雯姐!
当初黄葵那帮人对我和父亲纠缠不休的时候,是雯雯姐带我去北平避难的,可惜父亲没去……神色不由落寞下来。
“小姐是……?”
雯雯姐风尘仆仆的赶来,想必一定是遇到了什么棘手的事情。
“我,我是丫头的表姐李熙雯,从北平来的。”
哥听到此处忙抬手示意人进去。天气不是很寒冷,雯雯姐还是哆嗦着进屋,坐下后眼神惶惑呆板,双手相互摩搓取暖。看到雯雯姐这副样子,不由得有些心疼。
哥拎起茶壶给自己和雯雯姐倒了杯茶,推到她面前后开口:“李小姐远道而来,有什么要紧事?”
“早些年我带着丫头去北平时,或许被和他们有来往的人瞧见了,现在他们听说那帮人出事了,就来找我”
我紧紧抿唇,当年明摆着是黄葵仗势欺人,被报复后居然还有人为他们打抱不平,还连累到本就无辜的人,当真可耻!
哥听了也是眉头紧锁:“李小姐放心,我会腾出一间房,您先在红府落脚”
雯雯姐明显松了口气,连连道谢:“谢谢二爷”
稍微停顿后再启唇:“我听说丫头……”
哥摆了摆手,轻嗯一声,给雯雯姐的茶杯满上后转身回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