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姬

似是在漫漫长夜中踟躇独行好久，周围没有一件参照物可以用来安置凌乱无措的目光，但我只能一刻不停的走下去，因为如果停下，会立刻找不准方向，在黑暗中迷失。

一道强光转瞬即逝，这次还好，由于光束出现太短，也就谈不上什么对视觉的伤害了。

胡思乱想间，周围的事物蓦然多了几许生机，再仔细打量周遭，霎时一惊——

我回来了？！

想转身，身子却不听指挥，颇有半身不遂之感，目光直视前方，费了好大力气才明白进进出出的人在做什么：似乎是在办葬礼？

再定睛一瞧，吓的自己冷汗一下子就冒出来了，只见一旁的挽联上赫然写着我的名字！

脑子一下子不够用了，在原地呆愣许久也没有接受现状。来来往往奔走忙碌的人都穿着一身白色素衣，余光里猛然瞥见一抹久违的璃红。我只侧眸瞧了一眼，一股难以名状的酸楚和委屈涌上心头：那是哥啊……

感性稍许，顿然疑惑，为什么哥要穿一身璃红，而且……似乎是身戏服？

我在的地方是整个葬礼场子的中央地带，看各个地方都格外清楚，只可惜找了好久也没看见红儿他们三个小东西，或许是哥还不愿让他们早早的参加这种不吉利的仪式罢。目光转过半个场子，突然发现也没有阿四的身影，蹙眉疑惑。我心里清楚得很，我的葬礼阿四一定会来，现在不来……莫非要搞事情？

不好的预感在心头荡漾，我摇摇头将杂念排出去。

不多时，葬礼开始，一切按部就班，我悬着的心也慢慢放下来。说实在的，我现在也不知道自己那时到底为什么没来由的心慌。

葬礼正式开始，想来我的父亲去世后也是时隔多年才有了一场像样的葬礼，红班主的葬礼是我参加过的第一场，那时候年纪不算大，对于庄重肃穆的气氛还没有过于深刻的体会，回想起来唯一记得的就是跪在棺材前大哭。

一声声沉闷的钟磬音把我的思绪扯回，掀眸看着场子中央凸起的石台。原本一切是按照正常流程走了，仪式进行到一半，哀婉的曲子突然画风一转，倒是有些像……戏曲鼓点？

敛眸稍许疑惑，正瞧见哥身着一身璃红的戏服缓缓从石阶走上来。仔细瞧看下发现哥今日的装束和往常一般无二，唯一不同的，便是那戏服领口挂了条玉佩。那玉佩……水汽氤氲，青石瓦巷霎时朦胧的像是被羽毛乱拂过一般。

周遭的场景看不真切，一声声婉转的戏词入耳，我索性阖眼专心聆听。戏腔婉转不多时，我猛然浑身一颤：这是霸王别姬的唱词！

犹记当年溪桥初约，柳枝照水漾涟漪。我缠着哥给我唱几句霸王别姬，他就是不肯，还说……说寓意不好。

泪眼婆娑，嘴角微微荡起复杂的浅笑。是我愚笨，本以为那时的拒绝只是一番说辞，现在才彻底明了，这寓意不好，原是此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