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想为不可为

回到宫中的夏竟一把自己关在了上书房，谁也不见，就连林颜带着羹汤前来也吃了闭门羹，夏竟一压下了胡牧云杀进了南夏都城的事情，并且下了严令，谁敢外传，格杀勿论。

林颜虽然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但她能够从夏竟一的眼神里看得出来自己不是他所爱之人，他所爱之人另有其人。

此时的萧慕倾也恢复了一些元气，勉强能够靠在床头和胡牧云和萧慕华对话，萧慕华气愤的说出了夏竟一前来给解药时说的话。

胡牧云知道夏竟一骗了夏竟一，他也知道真凶另有其人，但他自私的隐瞒了真相，他爷希望萧慕倾能够从此和夏竟一一刀两断，再无牵扯。

萧慕倾心里虽然难过，但她为了不让胡牧云和萧慕华担心，没有表露出来，她岔开了萧慕华谈论的话题，用犀利的眼神盯着胡牧云问道：“你为什么要隐藏自己会武功的事情？”

少年时的胡牧云没有如今这般风光，他和胡牧融同为皇子，但他却因为生母身份低微，一直不得重视。他从小付出了无数努力才勉强得到了自己父皇的一点点的喜爱。

胡牧融十岁时生了一场大病，因为当朝大师的一句两虎相斗，必有一伤，所以胡牧云被送往寺庙为胡牧融祈福，无召不得出。

可世人不知道在胡牧融重病的期间，是胡牧云用自己的心头血滋养，久而久之胡牧云身体越来越虚弱。寺庙的主持心疼这个年幼的孩子，便一直永各种草药为他滋养着虚弱到身体，教他习武健身。

主持的武功让胡牧云一直很疑惑，他不解的问过很多次主持为何不愿人前显露自己的武功，为西胡效力。主持没有告诉胡牧云自己的故事，但两人相处久了后，胡牧云发现主持每年的下雪天，都会在寺庙后山走上一夜，任由雪落在自己到身上。

胡牧云十五岁这一年，主持成为了西胡的罪人，被赋予了通敌叛国之罪，这时胡牧云才知道原来教自己习武，文才的中年男子竟然是多年前西胡战神。四国未定时，她是西胡最有实力的将军，他的存在也让西胡的子民都认为西胡一定会成为皇首。

可最后西胡和北萧在争夺皇首之战中，他却选择了放弃，把所有的功名让给了苏家，苏家也因此成为了北萧的重臣。

因此西胡的百姓都唾骂他，说他是西胡的罪人，就算他受尽了西胡牢狱里最毒辣的刑法，他都不曾为自己辩解什么。直到现任西胡帝唯一的妹妹以命相逼，才让他有了一线生机，他离开后不久，西胡公主殒命，在大婚之日自刎于公主府。

他听闻这个消息日夜赶路回到了西胡，以面纱遮面站在人群中送公主最后一程。他也自毁容貌进了寺庙，用一生为公主守灵，每年下雪天他便会换上了白衣站在寺庙的后山仰望公主所葬的地方。

胡牧云听完了这个男人的故事后，不解都问道：“你和我姑姑明明相爱，为何你不用战功求娶？”

“我和她终究不会有结果，我身份低贱，虽然靠着自己的才能取得了高位，但还是无法被皇室接受。我知道她深爱着我，可我却无法接受她的爱，我只能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她。”

“那你为何放弃了和北萧的皇首之战？”

“因为我看淡了功名利禄，先皇许诺我只要拿下皇首便赐婚我和她，可却在皇首之争的前一夜，先皇去世了，太子继位，赐婚公主和那个不学无术的丞相之子，以此来巩固自己的皇位。那一夜我看明白了很多事情，就算我为西胡付出自己的性命，皇室也不会接受我，更不会允许我这样低贱道忍染指了公主半分。”

“所以你在报复西胡皇室？”

“是，可最后我发现我错了，大错特错。我因为自己的私心害了公主，令自己最心爱的女子殒命在大婚之日。可我却什么也做不了，我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葬于皇陵，永世孤寂。心灰意冷的我决定出家，长伴青灯古佛，祈求我佛能够让她来世平安喜乐，别再遇到为这样的人。”

“那你为什么不想着带她离开呢？”

“她心中有西胡，有她放不下的执念。”

“你是我姑姑用性命保全的人，你等着我，我这就去找我父皇求情。”

“我教你文武，是为了弥补自己心中对于你姑姑的愧疚，不是为了你让你去求情，送命。如果你真的把我当师傅，就切记不要人前显露武功，我的武功招式天下无人不知，我死后求你把我葬在你姑姑旁边。”

男子说完后便服药自尽了，胡牧云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师傅倒在了自己面前，面带微笑。胡牧云知道他终于可以摆脱了这一切，他终于可以陪着自己心爱的女子在另一个地方续写他们的故事。

男子死后，胡牧云的父皇特意找到了胡牧云，询问了胡牧云和他之间的关系，胡牧云记住了男人死前跟自己说的话，他否认了自己和他的关系。

皇帝不相信，试探了胡牧云好几次，也没能试探出胡牧云的武功。胡牧云悄悄的把男子和自己的姑姑葬在了一起，他每一年冬天都会去寺庙，睡自己师傅睡过的厢房，走自己师傅走过的路。

起初胡牧云不懂为什么每年雪天自己师傅都会去后山走上一夜，直到他也走了一遍才发现后山可以看到皇陵，他站在后山任由雪落在自己身上。

“两处相思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头。”站了一夜的胡牧云才明白当时站在此处自己师傅的心情。

胡牧云向萧慕倾坦白了自己所有的过往，包括这段只有自己知道的事情。萧慕倾看着胡牧云说完后脸上的落幕，她心中也有些心疼这个男人。她也生在皇室，受尽了委屈和苦难，虽然表面风光，可心中也有诸多阴暗。

“你师傅叫什么名字？”

“曹彬。”

“从前听闻国这位将军的故事，只是不曾想世人口中的战神、罪臣竟然心中也有诸多苦难。其实他和我们都是一样的人，都有想为却不可为的事情，可我们却不如他看的开，我们放不下心中的大义。”

“所以这些年我一直不敢显露自己的武功，我怕会被父皇降罪，怕奔赴战场为他人做嫁衣。后来胡牧融为了心爱之人放弃了皇位，我才有了今日这般重用。”

“我见过你哥哥，他看上去不是一个看重功名利禄的人。”

“他不看重，可皇后看重。胡牧融离开后，皇后一病不起，我母妃才得以翻身，位同副后。”

“疼吗？”萧慕倾话锋一转，看着胡牧云满眼心疼都问道。

“什么？”胡牧云一时之间没有明白萧慕倾的意思，他疑惑道问道。

“心头血。”

“初次很疼，但后来他们取的次数多了也就习惯了，不过还好我遇到了师傅，不然我怕是撑不住。”

“牧云兄，心头血真的能够让重病之人痊愈的奇效吗？”在一旁的萧慕华突然问道。

“不清楚，但胡牧融的病太医都说没办法了，后来以我心头血滋养，慢慢的痊愈了。”

“这比什么灵丹妙药还要神奇，我要好好研究研究。”

“你研究这个做什么？”

“以备不时之需。”

“萧慕华，关于胡牧云道事情你给我埋在心里，谁也不许说，就连李悦你也不能吐露半分。”萧慕倾看着萧慕华严肃的嘱咐道。

“放心，我知道分寸。只是可惜了曹将军这样的英雄，却背负骂名长眠不醒。”

“其实这样对他来说是最好的结局，前半生被身份所束缚，有想为却不可为的事情，后半生他终于不用把思念寄托于白雪，靠着共淋雪去幻想共白头了。”

“皇姐，你有想为不可为的事情吗？”

“你有吗？”

“我许诺了李悦太子妃之名，可我和她都知道这是不可为的事情。”

“明知不可为却非要为，慕华皇姐很佩服你的勇气，所以别让皇姐失望，别辜负了李悦。”

“我会的，皇姐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

“有，但明日过后我便没有了想为不可为的事情了。”

“什么意思？”

“别问了，让你皇姐好好休息吧。”胡牧云知道萧慕倾的意思，他拦住萧慕华不让他继续问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