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浩接到了山南派出所小方的电话，从他那里了解到了胡笑伟这些年的做的事情。其中也包括了这次徐小山和徐英子的事情。就在刚刚，他拿着厚厚的一个档案袋去找了胡笑伟。
同事一场，给了机会让他自己去自首。
刚一走出派出所，连车门都还没打开，他就又接到了黄希的电话。一大早的这么忙碌，让他有一种自己还不如停职算了的错觉。
“喂，怎么啦？”林浩打开打开了车门，手机连接上了车子的蓝牙，才接通的电话。
对面隔了一会儿才传来黄希小心翼翼的声音：“林浩，你没在开车吧？”
“没有啊，怎么了？不过正准备开呢。”
“你等等再开！我先和你说个事儿！”
“不是，什么事儿啊。这么一惊一乍的。”林浩给自己系安全带的动作都被黄希吓了的顿了一下。不过，他也看见了黄希的公众号文章，一下子想到了夜总会的事情：“是不是孙兴他们找你麻烦了？还是别的什么夜总会？”
“不是不是，没有没有。是……”
“是什么说呀，这么吞吞吐吐的干嘛？”
“那我说了你别激动啊。就是那个……之前不是和你提过静姐吗……”
“你有线索了？知道是谁了？”一听是这个事情，林浩果然很激动，连忙追问。
“我……”
“不是，到底有没有！？”
“有！”电话那头的黄希使劲抓了抓自己的头发，但是从她和李娜娜聊完到现在，半个上午都过去了，她也实在不知道应该怎么和林浩婉转的表达。索性心一横和林浩说了实话：“是陈灼。”
“什么，什么就陈灼？这事儿和她什么关系？”显然，林浩根本没有往这方面想，听得莫名其妙的。
刚刚已经说出口了，现在解释起来，其实也就没那么说不出口了。
“这个静姐，就是，陈灼。”
这回，黄希表达的很清楚，林浩就算从来没这么想过，也听得懂这几个字。但是他懵了一下，脱口而出：“你开什么玩笑？！这不好笑！”
“我没……我一开始也不相信。我……”电话那头的黄希是真的不知道应该怎么解释：“我刚刚见了李娜娜，就是之前我和你说的那个，被捞出去的姑娘，她看了我的公众号，特地从外地回来，找的我，和我说的。我……”
李娜娜这个名字让林浩感到熟悉：“你说谁？李娜娜？”
“对，就是李娜娜……对对对，她还是你们的高中同学！她亲口和我说的。当初就是陈灼，带她离开的凤凰夜总会。孙兴亲自带陈灼过去的。管她，叫静静……你要是不信，她还在，你要不……”
“地址发我，我马上过来。”
林浩现在的脑子都是嗡嗡的。陈灼就是所谓的“静姐”这个消息，宛如一个晴天霹雳，让他不知所措。他根本想象不到，陈灼是怎么会和孙兴那样的人有交集的。
哪怕他急匆匆的赶到了黄希发给自己的地址，当面又问了一遍李娜娜，他还是不愿意相信。
“你当时为什么不说！”
“我……我一出夜总会，陈灼就让我收拾东西走了。只给了我身份证和两万块钱现金……”
“你，你别激动，林浩。当时的情况，她也不敢啊。”
林浩看了眼黄希，又看了眼在边上既心虚又愧疚的李娜娜，猛的站起身来：“我现在就去找她！”
“哎哎哎！林浩！”黄希连忙跟着站了起来，拉住了林浩：“林浩！你别激动！你现在去找陈灼，你和她说什么呢？孙兴我们都没办法更何况是陈灼！”
“你什么意思！？”
“我……我……”虽然认识陈灼到现在也很聊得来，但仍是也不过就是一个多点星期的时间，要谈感情，有点，但远没有林浩那种程度。黄希欲言又止了半天：“林浩，我知道你接受不了，但是……”
“但是什么但是！那是陈灼！黄希，你知道的。”现在的林浩就仿佛当初听说了他父亲是黑警的这个消息的时候一样，两眼通红：“她是陈灼。是我……她也是英子的同学，她亲自去的英子家，她亲眼看见的英子跳楼，她还去看了英子的父母，她怎么可能……她让我去查，让我一定要查清楚，她亲口和我说的！她怎么会……”
看着撕心裂肺的林浩，李娜娜神情复杂，但是她却只是攥紧了自己的双手坐在那里，一动也不动。她好像还想再说点什么，可是话到了嘴边却又咽了回去，缓缓地低下了头。
……
自打黄希风风火火地离开开始，陈灼就在等，等林浩的质问。但是她等了一天，也没有等到。晚上八点的时候，接到了林浩的微信消息。问她有没有空，要不要去看他打球。
陈灼看着那条消息好一会儿，删删减减、来来回回半天，才最后发了个好字。
林浩回得也很快，甩了一个定位给她，附带两个字：等你。
那是个室内篮球馆，距离书吧不远，开车不过10分钟的路程。陈灼走的气势汹汹，但是又在车里躲了好一会儿。
半个小时后，陈灼才走了进去。和她想的一样，球馆里只有林浩一个人在打球。他看见了陈灼，眼神闪躲着打了个招呼。
陈灼咯噔了一下，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很平静的走了过去，没有往看台走，而是走到了场内的替补席座椅上。
林浩没有过来说点什么，陈灼也就这样静静地坐在那里。
看着林浩一下一下的投篮，陈灼忽然回忆起了高中的事情。以前她也没少看林浩打球，但是感觉是完全不一样的。那时候林浩是在单纯的挥洒汗水。而现在……是在单纯的发泄情绪。
“嘭——”
一个球砸到了篮筐上，直直的朝着陈灼的方向弹过来。林浩下意识的喊了一声：“陈灼小心！”
陈灼看着那个球，站了起来，往前走了两步，伸手接住了它。
这个举动是以前的陈灼从来都不会有的，以前看自己打球的陈灼，从来都只会躲。
林浩满身是汗站在那里，看着眼前这个抱着篮球的陈灼。在这一刻，他忽然意识到了，最初重逢的时候他想过两个人会不会都或多或少经历了什么，变得有些不一样的问题。但那个时候，他想的是等这些事情都过去了再好好的了解。可偏偏这段时间发生了太多的事情，让他忽略了这点。
他看着现在的陈灼，衣着光鲜亮丽，妆容精致得体，站在那里，找不到了当年半点影子。尤其是她现在的神情，温和却毫无温度，让人挑不出错的得体，但又是那么的疏离。
那些事情他已经想了一个下午了，但是现在，他却不知道应该怎么问了。千言万语，林浩最终只是喊了一声她的名字：“陈灼。”
陈灼静静地站在那里，听到林浩喊自己的名字，她的眼眸颤了颤，但是她也什么都没有说，只露了个浅浅的笑出来：“林浩。”
林浩忽然觉得，自己没必要问了，因为她已经都知道了，知道了自己也知道了的事情。这个想法，忽然让自己感觉轻松了一些，那些问题，也没有那么问不出口了。
“你认识孙兴，是高明远的人？”
“……是。”
……
在这场无声的对峙中，终究还是陈灼先败下阵来：“林浩，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可以告诉你。但是不是现在，我……”
“自首吧。”
“……”
听到了陈灼的答案，林浩以为自己愤怒，以为自己会失望，但那些和黄希的怒吼，在陈灼面前就像是火星子一样，不用吹，自己就灭了。因为哪怕他自己已经知道了眼前这个陈灼不单单是自己记忆里的陈灼了，但……她是陈灼，那就是不一样的。这个人，这个名字，是曾经自己在最无助的时候，一遍遍在心里默念的人。
也是她现在，亲口承认了，他也恨不起来的人。
“陈灼，自首吧，我等你。”
陈灼也模拟过无数个林浩知道了她是谁之后和自己对峙的场景，她想过无数个可能，却唯独没有想过林浩会和她说这句“我等你”。
曾经在异国他乡，在无数个噩梦中惊醒过来，她都会想到林浩。会想她有朝一日能够回到绿藤的时候，这个曾经说一起去帝都上大学的男孩子还会不会再等她。她原先只敢想到这个问题。至于答案，她从不敢想。原先以为是自己害怕，但是现在她忽然意识到了，是她不愿意。
恍然间，她好像看见了两个林浩，一个是现在的，穿着一声黑色球衣的林浩，另一个是曾经的，穿着学校的运动校服的林浩。
陈灼喜欢林浩，从自己情窦初开到现在，都喜欢。只是，这份喜欢不单单是曾经年少的单纯了。现在，更多的是她身处黑暗之中所向往的那一道光。
她会永远都向往着道光，但……她不能禁锢这道光。
“林浩，谢谢你。但我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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