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里有歉意。
凛冬将至。
十一月,启程前往北海道。
前一个月,我说想去枝幸看雪,迫水真吾欣然应允,推掉了年底所有工作。太平盛世,GUYS的存在也变得食之无味,抓捕小偷,断不可能用激光器对着一个普通人类。
除开一些文职岗位的工作人员以外,基本喜提长达两个月的带薪年假。
依旧是两小时的机程。
冷风如刀,寒意刺骨。漫天鹅毛大雪纷纷扬扬落满苍茫大地,万物犹如蒙上一层洁白的毛毯。雪白山野绵绵不尽,天地相连,村庄和道路陷入一片白茫茫的仙境。行走在这样如梦似幻的美景中,难免令人恍惚。
街上行人匆忙,在下一阵雪风刮来之前钻进了居酒屋,身后留下的一串足印须臾之间被风雪掩埋,丝毫看不出有人经过的痕迹。
大风呜呜哭嚎着拍打窗户,窗外只剩一片模糊的白。从房间内可以眺望整个枝幸的全景,我起先还不理解为什么迫水真吾要买这么高的楼层,但当大好风光尽收眼底,我痴痴望着暴风雪平息之后的雪国,全身心沉浸在这美得无声,美得惊心动魄的夜色里。
迫水真吾指着一个地方,和我说,那儿原来是一处置屋区,每逢大雪纷飞,置屋的艺伎们会隔着玻璃翩翩起舞,轻罗小扇,素手婉转间便能轻易俘获路过的人们。
时代进步的太快了,一些属于过去的东西,也变成了过去。
我想起来了,她的名字。
酒红置屋的太夫,小池深鸢。
与其说是来旅游,倒不如说是解惑。
深夜,窗外开了一树红樱,莹光照在床榻上熟睡的面庞。迷迷糊糊睁眼,我以为自己在做梦,那散发着淡淡光辉的花瓣纷纷扬扬飘落。下方传来女人嬉笑揽客的招呼声,我拍醒睡得正香的迫水真吾,叫他陪我一起看看什么情况。
推开窗户,香风扑面而来。我壮着胆子往下看,哪还有什么大雪,楼下张灯结彩好不热闹,梳着月代头的商贩叫卖风车玩具,满街人头攒动,比肩接踵,游客与妆容极具东瀛风情的艺伎擦肩而过。
居酒屋内,一个身着正统和服的女人低头啜饮美酒,风吹落樱缤纷,为她一举一动沦为背景板。
我看不清她的眼睛,但我有种强烈的感觉,她是小池深鸢。
那个说要把置屋发扬光大的绝色美人。
许是心灵感应,她朝我这边看过来了,嘴角梨涡绽放,好似一朵春天冲我开放。
“好久不见,漾子,这位就是你的丈夫么?”
她的嘴唇依旧微微勾起,声音却不知道从哪儿来,我思索,在心里回应道:“是,他叫迫水真吾。另外,我想向你索取我在北海道时的那段详细回忆,我完全不记得了,收到你的来信,我觉得是一个梦。”
“我们正在经历你的回忆,漾子。”
小池深鸢的目光指向街道,是一个年轻的艺伎不小心撞进男人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