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两人是多年挚友,但性格却截然相反,为人处世亦大相庭径。
再细究,也算不得挚友,更像是维系地球平衡的两方势力。
森永幸倚在座椅上,仰面呼出度过肺部的香烟,天花灯的白炽光线贯穿烟雾无形身躯,丝丝缕缕飘浮不定,似他生来便升腾跌宕的命运。
青黛积郁成疾,在他回到这个世界之前就去世了,留给他的唯一念想,只有临行前赠她的那枚戒指。
思绪至此,森永幸自嘲地勾了勾嘴角。
——
大提琴低沉悠扬的拉着动听旋律,咖啡厅内三三两两坐着闲聊的朋友或者情侣,唯独靠窗的一男一女沉默不语。眼见曲子都要拉完了,渡边博子才鼓起勇气搭话:“好久不见了,高桥。”
没有回应,高桥垂眸,食指有一下没一下敲着杯身。
渡边博子本身就是比较内敛的性格,两人再一次陷入寂静。
半晌,似乎觉得晾着女孩子的行为不太好的高桥慢吞吞抬眼:“有事直说,除了和你谈恋爱。”
意料之中的羞辱呢。
“怎么会……”渡边博子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容,用很高兴的语气说道:“我要结婚了,下个月,家里介绍的,我也到这个年纪了,所以,没有拒绝。”
又是长达十几秒的无交流。
高桥冷漠嗯了一声:“你觉得合适就好,婚礼的请柬不必给我发,我这段时间要忙着训练新人,没有闲工夫。”
多么伤人的话啊,像把尖刀剜着她的心脏,可即便再难过,她还是表现得十分从容,也是生平第一次,说出了对高桥最刻薄的话:“不用担心我会再纠缠你,高桥,喜欢你这件事,是我这辈子最大的污点。”
渡边博子直勾勾盯着对面无动于衷的高桥,一字一句,仿佛下了极大的决心:“你只需要明白,从今天开始,我们之间没有任何瓜葛,你也不会再见到我。”
啰啰嗦嗦的,高桥忍不住啧了一声,连看都懒得看她一眼:“那我太高兴了,渡边小姐,祝你幸福。”
话音刚落,渡边博子再也控制不住情绪,泪水一下就涌了上来,端起咖啡径直泼在他脸上,哭着骂了句混蛋便掩面而去。从始至终高桥都是那副事不关己的样子,接过服务员递来的手帕随意擦拭一下脸庞后,一直压抑着的无力感此刻尽数浮现在眼底。
咖啡厅的客人换了好几波,他仍坐在原位,放在面前的咖啡一口没喝,反倒是孤独与无奈叠生了一层又一层,活在这世上,身不由己才是最大的苦衷。
不喜欢么,自然是喜欢的,高桥从未遇见过如此纯粹天真的爱意,也深知最后的结局。
渡边博子是个好女孩,他不能耽误人家。
天色渐晚,高桥才结了账离开咖啡厅。无声行走在春日黄昏中,灿烂的霞光照在身上,却只觉得刺眼。晚风轻抚,习惯了黑暗的人裹紧外套,就如同收紧浸透了剧毒的锋利鳞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