蜇蜇顺着有些沧桑的声音看过去,只见一个两鬓霜白的老者站在她身后,手上的剑已趁她不备时刺进了她的丹田。
老者不理会蜇蜇投向他的怨毒的目光,他沉默的拔出刺入蜇蜇体内的剑,然后聚起一掌真气重重的拍向蜇蜇。
“哇!”
蜇蜇被拍出半丈远,吐出一囗血,本就趋近衰竭妖气从破碎的妖丹中逸出,再消散。
老者看向奄奄一息的蛰蛰,又看向不省人事的三伏,然后提着剑,一步一步地走向三伏。
“不……不要……”蜇蜇挣扎着,嘴里发出呜咽般的声音。
然而她也是自身难保,指甲扣在地上,只能带出几道血痕,然后眼睁睁的看着道士走向三伏。
“啊!”悲戚的声音响彻天地。
“魏婴!醒醒!”
魏无羡猛的睁眼,只觉天旋地转,眼前不知变换了多少个场景。微微回过神来,才恍然发觉他仍置身于小雨夜的那艘船上。
回忆与现实的交接让他生出不适,只能将目光投向蓝忘机。
蓝忘机见他安然无恙的醒来,也才松了口气,只是撞上他略微呆滞的眼神,又将目光投向魏无羡腰间的玉佩——那里面仍旧只有一条细细的墨线。
蓝忘机紧了紧手,不免失望。
“是幻境。”
魏无羡没有反应。
“应当是我们入睡之后,被人困于幻镜中。”
蓝忘机再一次解释,眉头已经皱了起来。
蓝忘机不是会掉以轻心的人,即使是在睡梦中,也会对外界的威胁有所感知,可这个幻境下的悄悄无声息,幻境内容又那么逼真,一草一木都经过仔细雕琢,若不是魏无羡开始“共情”后蓝忘机细想这一路的不对——例如看不到尽头的银杏林幻境,没有法术和阵法的痕迹,却被一把火所破。这是因为他们陷入幻境之后,幻境里景物的一切变更都由制造者决定。
只是不知道要一个怎样的制造者,才能让蓝忘机毫无察觉的被困在这样一个细节可怖的幻境里。
蓝忘机发现不对之后,破了幻境,才发现,他和魏无羡还在之前那艘小船上。
还是不够仔细,蓝忘机心想,若是他更小心、更敏锐,或许就不会陷入他人所制造的幻境中,这一次他发现及时,有惊无险,那下次呢?如果下一次对方图谋不轨,制造的幻境更凶险,动手更干脆,他是否能护住魏无羡?
那时魏无羡该如何,他又该如何?
“蓝湛,共情……”
魏无羡抓住蓝忘机的手,把他从沉思中拉了出来。
“也是幻境。”
“我知道,但其中的内容未必全然毫无根据,我想告诉你我看到的。”
“魏婴,你想的,我不会拒绝。”蓝忘机几番踌躇,仍是将这句话说出了口。
这句话在蓝忘机的心里藏了很久,和另一句话一起,不夜天之前,蓝忘机忍耐着、沉默着,将他们藏在心底看不见光的地方。他原想就这样藏一辈子的。
可不夜天之后,那处见不着光的地方也被血浸透了,那些沉默着的情谊和言语都变作了剜心刀,变得不愿沉默,不可忍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