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年后,沈怡胭改嫁给一个叫蒋尤溪的男人。
在季辞年的眼里,这是一个有钱人,他有很大的房子,穿的西装革履,还有车子开,工作的地方也不是水泥堆积的工地。
他还有了一个弟弟,叫蒋安,说实话,他嫉妒蒋安,为什么他在蒋安这个年纪,身边全是争吵和谩骂,而蒋安却能被这么多人爱,被人关心着,捧着怕摔了,含着怕化了。
但他不敢说,在这个理应懵懂无知的年纪,他渐渐学会看人脸色猜人心,每天过着寄人篱下,担心被赶出去的生活。
直到高一期末考完的一个晚上,季辞年撑着房间窗台,月光透过窗台,洒在少年的白衬衫上,打出一条长长的平行。
季辞年微微抬起头,眯起眼睛,往事在空中盘旋——沈怡胭和季魏文的争吵,沈怡胭改嫁后对他的无视和挂在表面已经懒得伪装,或者说是从未伪装过的厌恶,季魏文的叹息,蒋安拥有的幸福生活,还有蒋尤溪的假惺惺……
他随手在旁边的书桌上拈起一支笔。
——咔嚓
笔被他掐成两段,一段掉落在窗台,一段还握在手里,他似乎想把这些年所有他不该承受的一切,都发泄出来。
第二天季辞年一大早就来了蒋尤溪的房间。
“蒋叔叔,我想转学,去隔壁江城念高二。”季辞年微笑着说。
“嗯?怎么突然要转学了?”蒋尤溪处理着工作的钢笔戛然而止,抬头望向他。
“我——。”季辞年话还没说完
“嘶——我们这种当大人的,肯定是要尊重小孩子的想法,这样也不错,正好锻炼锻炼独立能力,那你去吧,学校旁边我那有一栋房子正好,我一会把钥匙给你,钱我每个月按时给你打。”蒋尤溪抢着说,他早就想把季辞年赶走,只是一直找不到理由,现在季辞年自己先提出来了,他倒是省了一桩心事,自然是兴高采烈的答应着。
看着假惺惺的蒋尤溪,季辞年只觉得好笑,嗯了一声,转头出去。
时间过得也快,马上就开学了,季辞年拿着行李箱准备走。
“蒋叔,妈,以后我没事就不回来了,你们保重身体。”
“好好好,去吧,快去吧,车马上来了。”
“是啊是啊,快去,不是什么长假就不用回来。”
蒋尤溪和沈怡胭一唱一和。
季辞年也假笑着朝他们点头示意了一下,转头就变了脸色,拉着行李箱上了公交车。
窗外不一会下起了瓢泼大雨雨,雨滴大力拍打在公交车窗上,一只飞蛾在窗玻璃上扑腾,季辞年没开窗,一会这只飞蛾就死了,死相极其难看,翅膀被雨打湿,狼狈的粘在车窗上。
窗外景物飞驰而过,他就这样离开了这座他生活了十六年的城市,这座对他来说满是自私恶心的城市,他心底没有一丝留恋,甚至松了一口气。
虽然前途未知,但至少不再压抑,既然无法离开这满是压抑的俗世,那便先躲一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