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英明神武,又心思聪明,不会听这些小人之言的……”
“现时不会,以后如何?怕只怕一时的闲言不信,但心里留下猜忌,若累积到一定时候……”卫子夫的面上全是忧急,扯着一块绢帕拧着。
卫青只静静看着,说道:“那皇后希望我做些什么呢?”
卫子夫也不知自己希望卫青做些什么,立嗣之事卫青不易插手,皇帝怎能允许他人掣肘?彼此夫妻几十年,卫子夫心如明镜,她默然地坐着,卫青也等候着她的吩咐,终于她摇头,说道:“我也不知道,你如今病得这样重……其实,我只是一腔心事没办法与他说,只得找你说说,说到头了,你都是我的兄弟。”
“姐姐,”卫青蓦地觉得鼻酸,这位同母姐姐素来待他不错,要比其他同父异母或同母异父的兄弟姐妹好得多,她如此忧心,他的心里又岂能好受,他又咳嗽了会,说道:“皇后,陛下出行前曾与我谈过一次,听他的意思,对太子还是不存有什么猜疑的,他说望皇后与太子不要过于惶恐,他并无猜忌之意。我想,太子只要品性端正,尽力完成陛下交托的事,也就够了。以后如何,只有听凭陛下圣裁了。”
“陛下原来这样说过,倒真是我多心了么?”卫子夫微微怔了会,喃喃地说道。
卫青点头,他坐起良久,已觉身子不适,一边慢慢地躺下去,一边慢说道:“皇后与太子出宫已久,还是尽快回去吧。”
“好,青弟,你真不要紧么?”
卫青摇了摇头,他已然安静躺好,不再与自己的姐姐说话了。卫子夫坐在榻边又默默地看着他一会,过了许久,才推门出去了。
东巡泰山的皇帝没有如往日般多做逗留,去时溯江而东,看了诸多风景,一路上亦是且吟诗且尽兴,君臣齐乐融融,皆说当今皇帝泰山封神是古往今来首推的一桩好事,神明护佑,使大汉天下风调雨顺,长治久安。
皇帝回到帝都长安已是三月底,离开几月,长安城里还是旧时模样,但与去时层层白雾笼罩不同,已是春暖花开时节,垂柳青青屋舍如新,一派别样的生机。
朝廷里没有什么大事,刘彻翻阅了内侍呈上来的奏章,一卷卷看了,太子处置事务不错,做得情理相当,并无出格。
“这便是全部了么?”刘彻翻完最后一卷,随意地问道。
内侍闻皇帝的言语,急忙恭身答道:“禀陛下,陛下离京期间,由太子披阅代为决断的奏章全数在此,请陛下明鉴。”
刘彻微一点头,端过茶水呷了一口,将奏章推到一边,几个内侍上前收拾起来,其中有一名内侍悄悄地瞥了皇帝一眼,刘彻正好看见,说道:“有什么事说?”
那内侍静了下,垂手说道:“陛下可有全数看完奏章呢?”刘彻放下茶盏,盯了他一眼,说道:“有什么事要禀报的就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