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一,真正的新年的第一天
按照传统的民俗礼仪,这一天人人都得起五更,起来第一顿要吃饺子,取“更岁交子”之意,代表着喜庆团圆,吉祥如意
因为挂念这叶辞,白落衡几乎就没合眼,早上五点白煜杰来他房间喊他的时候,他正瞪着眼睛坐在床边发呆,倒是把白煜杰吓了一跳
“…呀,醒了?”
房间里只有勤勤恳恳的史努比小夜灯还在工作,昏暗的灯光也看不清白落衡的神色,白煜杰只当是他没睡够发癔症,没有在意
“快点起来穿新衣服吃饺子了,一会儿还要出去拜年,快点啊”
“知道了”
白落衡保持着发呆的姿势不动,沙哑的嗓音透着浓浓的疲惫感
“怎么了,不舒服?”
白煜杰追问,但是白落衡确实不愿意多说
“没事,就是困,没睡好……”
“好了好了,快起来吧,拜完年再回来补觉啊”
白落衡看了自己哥哥一眼,示意他知道了,白煜杰也没多在意,耸了耸肩转身下楼了
白落衡站在衣柜前,看着衣架上挂着的合身得体的新衣服
感受着毛呢料子的柔软细腻,触手温润柔软,这是他很喜欢的一个成衣铺子为他量身定做的,他等了整整三个月才完工,可是如今他真的可以穿上它出去拜年,可以穿着他去拍好看的照片
但是他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人们常说第六感是很准的,自从昨天叶辞那通诡异的电话之后,他就一直感觉不对劲,心里一直闷闷的说不上来的难受
他不知道叶辞现在在干什么,他不知道叶辞现在吃的好不好,穿的暖不暖,之前说好的要每天都把吃饭的照片发给他看,每天晚上要跟他打电话说晚安,也全部都如石沉大海,杳无音讯
白落衡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周身被浓重的无力感所笼罩,四肢双脚都是麻的,脑子里也像是有个寺庙小僧在咣咣的敲钟,震的他脑仁发麻
每年春节或许是上神嫌弃人间过于寡淡单调,便索性挥挥手下了一场细雪,落在红彤彤的灯笼上,落在瓦红的房檐上,落在亲人的鬓角,倒像是一朵岁月绣成的花
白落衡伸手,看着掌心里一瞬间融化的细小雪丝,心不自觉的飘向那个他魂牵梦萦的人儿身上
天未大亮,南京城的天也是灰蒙蒙一片,连着远处说不出名字的小山,分不清是山的尽头还是天的尽头
古风古韵的瓦片房檐上有水珠滴落,在空中滑出一条优美的线,落在小摊铺撑开的雨伞上,然后砸在叶辞消瘦锋利的眉尖
叶辞穿着一件破旧的工作袄,正蹲在一家门面不小的商铺前,寒冬腊月的天是真不暖和,再者南方冬天的冷都被成为魔法攻击,那是从骨子里渗出来的凉
他里面只穿了一件薄毛衣,一件加绒卫衣,外面旧的大袄也挡不住冬日的冷。
他蹲在那儿,冻的发红的手缩在袖子里,不停的放在嘴边哈气揉搓,即便如此也依旧冷的僵硬
叶辞一边哈气捂手,一边时不时的看向街道的右侧,像是在等什么人
果然,过来一会儿,一辆体积不小的集装货车停在了商铺门前,叶辞也站直了身子,等着车里的主人
“小叶啊,这会儿有人来吗”
车子停稳后,从驾驶室里走出来一个五十多岁的中年男人
穿的也不甚合身,宽大的棉袄罩住本就瘦小的个子,翻毛的帽子扣在头上,险些把那一双浑浊的眼盖住
他拍了拍被蹭脏的裤腿,一边忙着开货箱的门,一边看着叶辞
“…没有”
“这么冷的天你怎么不在屋里等着”
男人走到叶辞跟前,用粗糙的大手搓了搓叶辞的手,温热的感觉瞬间包裹在叶辞的双手,同时也温暖了被冻的有些发僵的脊背
“今天是大年初一,大部分商店都不开门,但是肯定有人走亲戚得临时置办礼品,到时候就都来我们这儿喽”
男人脱掉大袄开始卸货,还不忘回头跟叶辞显摆一番,可是这话怎么听都透着迫于生计得苦涩。
叶辞也赶忙跟这一起干,他不怎么说话,只是简单得嗯了一声,算是给男人的回应
“哎,小叶子,一会儿挣钱了,刘叔请你吃顿热乎的!”
刘传业站在货箱里往下仍点心箱子,叶辞在下面接住,摞的高高的再搬回屋里
“你看看你瘦的,我一个没老婆没孩子的老光棍出来挣钱也就算了,你是干嘛呢”
刘传业看着叶辞清瘦单薄的背影,长辈独有的疼爱泛滥,加上叶辞长的俊俏又能干,这两天下来从不见他喊苦喊累,很是得他老人家得喜爱,不然也不会在这大过年收他打工了
叶辞放完货从屋子里出来,他又瞧见叶辞右脸上的疤痕,一下子可把他老人家心疼坏了
“哎呦!你这脸上是咋回事啊!”
刘传业货也不搬了,砰的一声仍车厢里,跳下来就捧着叶辞的脸看
“这看着像是刚伤着不久啊,你…你这怎么弄的?…”
他皱着眉头,粗糙的手指摩擦着叶辞的脸,眼神里的疼惜都快掉出来了
“…这也不像是摔的啊,倒像是被什么东西划的”
突然,他压低嗓子,用力的箍着叶辞的双肩把他往自己身边带
“孩子,你跟叔叔说,你…你是不是…是不是受欺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