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了，怎么看着不太高兴”
白落衡凑近手机，打量着画面里的人儿
“没有，就是刚从外面回来，有点累”
“我也是，我今天要累死了”
叶辞看着那边作势要炸毛的小松鼠，下意识的放软了眉眼
我今天跟着妈妈去了小镇上的集市买年货，我跟哥哥人肉被了一路
白落衡的镜头有些摇晃，他可能是觉得凳子不舒服，蹭着屁股挪了挪，膝盖碰到了桌子，手机镜头被晃的有些不稳
白落衡起身拿了盒牛奶，衣服上那个胖乎乎的斑点狗就这样进入叶辞的手机画面，圆碌碌的身体随着白落衡的动作变得歪七扭八
“衡衡……”
“嗯?”
白落衡嘴里叼着牛奶吸管，张大眼睛看着叶辞
“没事，就喊喊你”
“我还没说完呢，我们从集市回来，又跟着妈妈去逛了珠宝店，一直到很晚才回来”
“我真的要累死了”
白落衡吸溜着牛奶，哀怨的看着叶辞
“乖……”
“你那边好黑啊，没开灯吗？”
白落衡眯着眼睛看着叶辞，像是要透过手机屏幕把他看穿
“嗯，没开”
叶辞额前的碎发挡住了眉毛，在镜头的虚化下显得有些模糊
“怎么不开灯啊，这样看手机电脑对眼睛不好”
“知道了，一会儿就开”
南京的冬天总是阴沉沉的，大片大片厚厚的云把本就惨淡的日光挡的聊胜于无，狭小的宿舍里只有电脑跟手机屏幕散发的幽幽的微弱的光
林阳的位置空荡荡的，椅子边金毛大米的玩具还仍在那儿，小金毛精力旺盛总喜欢缠着主人要出去玩，但林阳每天忙着打游戏弹吉他要不然就是睡觉，实在没精力管它，早早的就把狗子送回了家
林妈妈一个人呆惯了，突然一下子多了个毛孩子，惊慌失措肯定是有的，但更多的还是新奇和喜悦，家里有了个毛绒可爱又不惹她生气的小金毛，林阳的家庭地位直线下降，虽然之前也不怎么高吧，但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
他坐在沙发上吃着老妈随手塞给他的干脆面，看着自己的亲妈亲手剥橙子一口一口的喂给那个摇尾巴的狗，据说这干脆面还是小金毛不乐意吃才给他的
“妈！你能不能看看你儿子，您老人家行行好给弄口正常的饭吃行嘛！”
“吃吃吃，你就知道吃！”
林妈妈在逗狗的间隙狠狠蹬了林阳一眼，然后变脸一般的再次对着笑容对着小金毛调笑
“回家过年不带女朋友就算了，就连阿辞都没带回来。你说说你，有什么用，是不是大米，有什么用”
本来还捏着干脆面作势要跟自己老妈妈嚷嚷的林阳听到这句话瞬间泄了气，低头看着被自己及无意识捏碎的干脆面不说话了
林妈妈看他情绪不对，也没在说话，只是也失了逗狗的兴趣。她狠狠的揉了一把小金毛毛茸茸啊暖呼呼的狗头，起身坐在了林阳身边
“阿辞他……”
“妈，您以后就别想了，阿辞他不会过来的”
林阳低垂着头，心里又想起自己临走时跟叶辞的争吵
“过年的时候，他过的比平时更苦，谁家店铺过年还收打工的啊，他一年也存不了几个钱，偏偏那些要债的人会不择手段的找到他，您忘了吗…就是从那一年之后叶辞说什么都不肯来我们家了……”
其实叶辞并不是一直这样强硬的拒绝过来跟林阳一起过年，刚上大学的那一年，叶辞打了好几份工才勉强把拖欠的学费还给帮他垫付的老师，过年的时候林阳邀请叶辞一起回家过年，在这之前叶辞经常跟林阳一起回家，那个时候叶辞心目中唯一能跟家挂上关联的地方就是林阳的家
但是那一年，财叔带着一众人找到叶辞的时候他正帮着林妈妈包饺子， 突然飞过来的棍棒瞬间打翻了桌子上的盆盆碗碗，面粉肉馅糊了叶辞满头，林妈妈被飞起来的擀面杖砸伤了眼睛，额角也不知道被什么东西伤着了，鲜红的血液就顺着她的眼角滑下，像一道红色闪电直直的劈在叶辞心间，浠沥沥的鲜血一滴一滴的滴落
说起来，林阳对当时的情景已经记不太清了，只记得叶辞疯了一样的狠揍财叔，身旁的喽啰挥着棍棒铁器把他打的浑身是血他都不停手，只记得叶辞晕过去的时候看向林妈妈的眼神充满了无助和茫然，像是搞砸了宴会的小狗茫然无措的乞求原谅
自那以后，无论林阳说什么做什么，叶辞都再也不肯去他家里，甚至慢慢的不想跟他亲近。林阳心中说不出什么滋味，就像是喝水的时候吞了一块石头，硬硬的哽在喉间，尖利的石块划破胸腔痛的他呼吸都困难
夜幕降临，冬日鲜少能见的星光今日倒是零零散散的都挂在了天上不情不愿的上班，点点星光伴着稀薄的月光织成一段皎洁的白纱笼罩下来，空气里的尘埃都平添了几分朦胧飘渺的意味
白落衡吃过晚饭就困了，跟叶辞打着电话没说几句呢就睡着了，只留着叶辞一个人对着打呼噜的手机笑的无奈
宿舍里还是黑乎乎的，电脑微弱的光只够照亮叶辞的面庞，叶辞听着白落衡无意识的呓语呢喃，不由的身体放松，回过神来才觉得自己也已经困的头昏脑胀
叶辞侧躺在床上，看着屏幕上白落衡傻乎乎的史努比头像，不可抑制的浅笑
“晚安衡衡，梦里来找我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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