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人没有灵力,但却另有一套修行之法,就是他们所说的内力,虽然使用起来威力没有他那边的灵力大,招式却仿佛相差无几,倒是让他觉得很有意思。
聂怀桑正看得热闹,萧景睿还未回过神来,因为听到身旁的梅长苏喝道“飞流住手”,他也立即跟着大叫了一声:“蒙统领请停手!”
飞流对梅长苏的命令一向是不假思索的服从,立刻收住剑势,向后退了一步,他的对手倒也不趁势紧逼,双掌回错,虽未散力,却也停住了攻势,倒让聂怀桑蓄势待发的扇子停在了手里——他原本是想着若是对方来不及停手的话,就上去挡上一挡。
“景睿,这是怎么回事?”随着这一句威严十足的问话,他们三人这才发现宁国侯竟然也在现场,正负手立于庭院的东南角,似乎是为了封堵飞流前往内宅的方向。
“请侯爷恕罪,”梅长苏缓步上前,欠身为礼,“这是在下的一个护卫,他一向不太懂事,出入都没有规矩,是在下疏于管教的错,侯爷但有责罚,在下甘愿承受。”
萧景睿也慌忙上前解释道:“这次一定是个误会,飞流一向喜欢高来高去,但只要不去惹他,他就绝不会伤害任何人……”
宁国侯抬手打断了儿子的话,脸色仍是有些阴沉,对梅长苏道:“苏先生远来是客,我府中不会怠慢,只是贵属这出入的习惯恐怕要改改,否则像今天这样的误会,只怕日后还会发生。”
“侯爷说的是,在下一定会严加管教。”
宁国侯“嗯”了一声,转向适才与飞流对打的那人,两人打了招呼,那人又与梅长苏对答了几句,就与宁国侯一起到正厅饮茶去了。
虽然两人交流时脸上都没有一丝异样,只是这位蒙统领临走前看向梅长苏的眼神,却好像别有深意。
他们刚走,萧景睿就跺了跺脚,拍着脑门道:“惨啦惨啦!爹爹起了疑心,今晚一定会把我叫去查问你的真实身份的,这可怎么办啊?!”
与他相反,梅长苏的表情仍然十分轻松,随口道:“你就说是江湖上认识的一个朋友,别的不知道不就行了。”
“哪有那么简单!”萧景睿苦着脸,“你知道刚才那位蒙统领是谁吗?”
梅长苏叹道:“这京里能有几个姓蒙的统领,可以得宁国侯如此礼遇,又有这般绝世武功,当然是掌管京畿九门、五万禁军的一品将军,蒙挚蒙大统领。”
“他除了是禁军统领,还是什么?”
“江湖排名仅次于大渝的玄布,也算是我们大梁目前的第一高手吧……”
“对啊,你想想看,你的一个护卫,居然能跟大梁第一高手对打……”
“蒙挚刚才根本未尽全力啦……”
“是,他的确未尽全力,但就算这样,他毕竟还是大梁第一高手,飞流能在他手下苦撑这么多招不败,也够让人惊诧的了。我爹是什么样人,会相信你是个无名的江湖客才怪。再说就算我嘴硬,爹把谢弼叫来,三两下就能问出实话来!”
“也对啊,”梅长苏歪着头想了半晌,“算了,如果你爹实在追问的紧,你就实招了吧,他不过是担心你把不知底细的人领回了家,问清楚也就没什么了……”
梅长苏说着说着忽然一顿,两人突觉后背微凉,不由得回头一看,就见聂怀桑站在原地一脸微笑的看着他们。
萧景睿转身问道:“……聂兄?”
“苏兄,景睿,”聂怀桑摇了摇扇子,慢吞吞道:“你们没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
萧景睿茫然不解,“我应该要说什么话?”
聂怀桑看向梅长苏,笑而不语。
梅长苏却已经明白,是他的真实身份那句话引得聂怀桑起了疑心,但萧景睿与谢弼、言豫津三人都早已知道他的身份,便下意识的认为聂怀桑应该也知道,所以还没想到这一点。
不过聂怀桑也并未当场追问,毕竟梅长苏的态度已经很明白了,他并不介意暴露真实身份,所以待会儿再问他也是一样,到时萧景睿不在场,他说不定还可以比萧景睿知道的更多。
见萧景睿还疑惑的看着自己,聂怀桑眼珠一转,问了个毫不相关的问题:“府中后院里都住着谁呀?”
萧景睿虽不知他为什么问这个,但也如实回答了。“后院中如今只住着我母亲一人。”
聂怀桑恍然叹道:“那看来,令尊很爱重令慈啊。”否则,不会第一时间就先守住往后院去的通道。
梅长苏半垂下眼,遮住了眸中的讽刺。当然“重视”了,否则当年又怎么会用那样的方法娶回佳人!
“那是当然!”萧景睿却没想那么多,只以为聂怀桑的感慨是因为听到父亲的后院只有母亲一人的缘故。
“这么看来,宁国侯会那么生气的原因,恐怕也是因为担心飞流会冲撞了他夫人。”聂怀桑看着飞流,话却是对梅长苏说的。
是了,飞流再怎么是个心智不全的小孩子,但毕竟也是外男,出入无忌的确是有可能会冲撞女眷的。
梅长苏歉然道:“是我近来太过放松,考虑事情不周全,才让飞流惹了麻烦……”他刚说到这里,就看见飞流低下了头,一脸很惶惑的表情。冲撞女眷什么的,就算跟飞流说了他也不懂,他会难过,恐怕是以为自己跟人打架为梅长苏惹了麻烦。
这么让人心疼的孩子,梅长苏哪里舍得他难过,急忙安慰的轻揉着他的头,温言哄道:“不是啦,不是飞流的错,是那个大叔把你拦下来,你才跟他动手的是不是?”
飞流点点头。
“所以啊,我们飞流一点儿错都没有,都是那个大叔不好!”
两人微微无语的听到梅长苏又道:“不过以后呢,我们飞流要出门的时候,就顺着路从大门走出去,回来呢,也要顺着路从大门走回来,不要再在墙上啊,房檐上跑了。这里的人胆子小,眼力却很好,一不小心看见了飞流,会把他们吓到的……记住了吗?”
飞流十分认真的答道:“记住了。”说完还点了点头。
萧景睿固然很在意母亲,但其实他心里也觉得飞流是个还不懂事的小孩子,压根就没把他当做一个“男人”来看待,因此并不觉得冲撞。但此时他却也有些冷汗,哪儿有人这样教小孩子的?
他对聂怀桑低声吐槽道:“聂兄,你有没有觉得,照苏兄这个教育方法,就算飞流没有脑伤,估计也长不大?”
聂怀桑深以为然。
四人一起回了雪庐,琴棋消遣,好不轻松自在,梅长苏显然是并未将中午的事放在心上,也是真的不在意身份暴露的事,只有萧景睿一直心神不宁的样子。惹得聂怀桑谴责的看向梅长苏,并止不住的叹息:苏兄可真坏,这么逗一个单纯的孩子。
不过他也完全没有要提醒萧景睿的意思就是了。
到了晚间,萧景睿终于被宁国侯叫走了,聂怀桑才得了机会问一问那所谓的真实身份。梅长苏只道自己是江湖第一大帮派江左盟的宗主梅长苏,应萧景睿之邀来金陵小住,不过自己在江湖上有几分薄名,未免麻烦,这才假作苏哲之名。
“还望怀桑莫要介意,只是怕麻烦,并非有意隐瞒。”
其实无论梅长苏是什么身份,对于聂怀桑来说都没什么要紧,毕竟他结交的是这个人,而不是他的身份锁所附加的利益价值,但被隐瞒总归心里还是不舒服的,尤其是萧景睿他们同样与梅长苏结识不久,却只瞒了他一个。
聂怀桑表示自己并没有很介意,更多的是好奇。
因梅长苏并未说起自己“琅琊榜首,麒麟才子”的大名——从自己嘴里说出来,总觉得有些自吹自擂的嫌疑——所以聂怀桑并不知道梅长苏所谓的“薄名”有多少水分,也不知道所谓的麻烦到底是多大的麻烦。
但他知道一点,梅长苏来金陵,绝对不是应邀小住这种理由,而是有着自己的目的,而且这个目的绝不简单。但梅长苏既不想说,聂怀桑也并不追问,他自己日后多观察也就是了,不过还是提醒了一句,“你与那蒙大统领是旧识?”
梅长苏一惊,瞬间瞪大了眼向聂怀桑望过去。见他反应这么大,聂怀桑基本可以确定,他来金陵是所图非小了——难道是要谋反?
实际上皇帝的禁卫统领,梅长苏就是认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毕竟听他们下午说的,那人还是大梁第一高手呢,认识个把江湖人有什么稀奇的?却偏偏他们假作不识,所以发现了一点破绽后才会让他怀疑。
不过,谋反什么的,跟他聂怀桑有什么关系呢,要被拉下马的又不是他那个世界的仙督。聂怀桑安慰道:“你放心,你二人交谈时并未显露出什么,不过是他临走前看你的眼神有一瞬的恍惚,而这点异样,除了我,也没有旁人注意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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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桑:苏兄,你冷不冷?
苏苏:??我不冷
怀桑:可是你马甲掉了
苏苏:0.0!
怀桑:我觉得你会冷,来,这件貂皮大衣穿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