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声音里透着他自己都没发现的无尽耐心和温柔,“一博,真的,我知道的,我都知道,一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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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咔!”吴畅在监视器后一声喊。他又将刚刚拍的画面在监视器上回放了一遍,确定是真的满意了,这才完完全全舒心地伸了个懒腰。选对了演员就是这么舒心,这么重场的戏拍得也如此顺利。
他正准备叫肖战和王一博过来,就看到场务匆匆跑过来,有些为难地说:“导演,王老师那边有点状况。”
“怎么了?”吴畅一时摸不着头脑。
“好像还出不来戏,情绪有些激动。肖老师正在安慰他。”
“啊?那我去看看。”吴畅立即站起来。
肖战这样科班出身的演员,还能借助方法派、表现派的表演技巧驾驭角色,同时也可以与角色保持一定的距离。但王一博这样没有受过专业训练的人,就做不到仅仅是模仿人物,而只能靠沉浸式的体验,真正将自己融入角色,用人物的眼睛和心,去看,去听,去感受,去表达,才能打动观众。
这种表演方式很真诚,但缺点是出戏慢,对演员本人的心理负担也很大。再想想这场戏中白星极那些永远都无法宣之于外的痛苦,那些永远都无法付诸于口的言语,演员会被搞到内伤也属正常。
吴畅走到两人跟前,就看到王一博背对着众人坐在一块道具石头上,正紧紧握着肖战的手。肖战面对他站着,也握紧了他的双手,低头似乎正轻声跟他说着什么。
以肖战的角度,正好能看到吴畅过来了,便对他道:“导演,今天就给我和一博放假吧,我们这边还需要一点时间。”
他的目光温和却不容置疑。
吴畅被他这罕见外放的强势震了震,不过也很能理解。而且今天这场拍得这么顺利,也不用再赶进度。于是他回头挥挥手对围着的其他人说:“好了好了,散了,都散了,让肖老师和王老师单独待一会儿,我们去拍其他场。”
有他指挥,其他人也都识相,很快便都散开离场,只留下两位主演。
从刚刚拍摄完,王一博就垂着头,只有肖战一人能看见他一直在流泪。
这哭也是无声的,并不抽泣,只有眼泪一直顺着微红的眼角滑落下来。他平日里表情淡漠,下巴紧绷,帅得严肃而冷酷。哭的时候那些紧凑的线条都松懈下来,又偏偏肤色洁白无瑕,被泪打湿的面颊就有种晶莹的透明感。
看见他哭,肖战的心都仿佛被提着。
两人的手始终相互紧紧握着,肖战一直喊着他的名字:“一博,一博……”
等了很久,王一博才抬起头来:“他是真的爱他,爱了那么久。他试过所有的方法,但还是没有办法放开。他是决定放下恨,放下爱,放弃作为白星极的一切,甚至是作为人的一切。他那么爱他,但是他不知道,他甚至还怀疑他……”说着,他闭了闭眼,眼泪又落下来。
“嗯,是的。”肖战郑重地点头。
“他知道他是为了报仇,知道他也没有办法。可是那是杀父杀母的仇恨,即使知道他是不得已,他也没有办法做到原谅。他恨他,他也爱他,他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逼死自己。他都已经做好去死的准备,可是还是放不下,他恨自己为什么还放不下。”
“是的。”肖战依然很郑重。
王一博却崩溃般地摇头,“可是他不知道。”
肖战认真地答,“以后他会知道。”
王一博依旧摇头,“不,他不知道……”
“可我知道。”肖战的声音里透着他自己都没发现的无尽耐心和温柔,“一博,真的,我知道的,我都知道,一博。”
“……嗯。”王一博这才稍稍止住了崩坏的情绪,他抬头看着肖战,肖战也目光不错地看着他。
忽然,王一博站起来,张开双臂紧紧抱住了肖战,将脸埋在他的颈侧。肖战被勒得有些痛,却没动弹,只是用手轻轻拍着他的背,无声地安抚着。
就这样又静静站了一会儿,王一博才缓缓松开抱着的人。他似乎这时候才意识到不好意思,有些粗暴地拿手背擦了擦脸颊,试图把那些可耻的泪痕抹掉,却把自己的鼻尖蹭得更红。
肖战站在旁边看得好笑,脸上却很懂行地没带出半点笑意,只柔声问:“我刚刚已经跟导演请假了,我们这时候要不要出去逛逛?”
“嗯?”王一博有些惊讶,倒是仿佛是开心起来,“要去哪儿?”
肖战的心情也开始放晴,“我这时候也没想好,要不我们先卸妆换衣服,我让袁伟伟去找车,我有驾照,到时候我们就开到哪里算哪里?”
“那好。”王一博答应下来。
两人分别行动,却都动作迅速,只大半个小时,肖战就开着车接到了王一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