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樱小姐?”
“恩?”我回头,看到大野健一不动声色地对我说。
“这么晚了,应该很难乘到地铁了吧。你还有小孩留在家里,不如我送你一路回家吧。”
惊异间,我看见Linda冲我投来的目光,杀人一般炯炯有神。
我下意识地回头想要回绝,却感觉到自己右手臂被人扯住,然后不动声色地将我拉到了后方。
我一惊,仿佛置身到一个温暖的怀抱,‘咚咚’,我听到在我耳边响彻着的心跳。即使我们之间早已寒冻千尺,可是为什么接触间的拥抱却还能暖人入席。
Linda的眼神再一次地投来,此时,里面酝酿着考味,或者是讥讽。
她仿佛在宣泄:
“你以为你算什么……”
“你不过同我一样,总有一天,被大野弃如敝屣。”
我心中微微一惊,直觉地想要去撇清自己同大野健一的距离。下了狠心般去挣脱被禁锢在的怀抱,谁知道身体却被拉扯地更紧。
我咬牙,回头贴着大野 的耳边轻轻道:
“大野健一,你这样算什么?”
我直视他的眼睛,里面琥珀色早已浑浊一片。
“你想要如何,利用我,利用我去打发你不要的女人。”
身体的禁锢一下子被放了开,一个踉跄,我差点撞到了桌角。我几分勉强地起了身,身后的人表情几分复杂。
他看着我,明明是说不出口的恼怒,只是,隐约中,眉宇间却蒙上了一种隐隐的无奈。
我与他对视着,只觉得心中几分奇怪,也说不出口,仿佛一场没有流完泪的哀嚎。那么的心力交瘁,却有有心无力。
其他老师同Linda都零零散散地离开了,只留下我同乔亦熏两个人,还有衔接在我俩间异常诡异的气场。
半响,我缓了口气,却看见眼前的人往旁边走了去。
大野健一没有讲话,只是不动声色地做到了旁边的桌椅上,我诧异间,他就抬手叫了个waiter。
不出一会,那个waiter就端着两个宽口杯上了桌,里面盛着亮澄澄的液体,晃动着一阵翻天覆地的澄澈。
大野健一低着头,垂下的眼角看不见表情。他熟练地将一边的绿色饮料混入伏特加里,修长的手指,纹理分明的指关节是彻冻后的青紫色。他讲两杯酒摇拌均匀,芭利里和着AK47独特的清甜味觉,看起来淡雅中却微微透露神秘。
我在一旁站了好半天,才意识到他是要在这里喝夜酒。
心中突然发笑,心想此时自己倒是真是成了笑话,竟然会以为他真的会送我一路回家。我哑然失笑,大野健一,为了挡往他身上扑来的绵绵不绝的女人,第一次,我倒真正地被当做了一次挡箭牌。
我刚才在想什么,真以为他会要送我回家;还是真的将自己当做,Linda眼中所说的被弃若敝屣的女人?
几分羞辱的感觉漫上心头,我一把抓起放在一边的提包,踏着半高的坡底鞋,转身准备离开。
刚迈出半步,手腕突然又被一股力度拉扯向后,我回头,恰好又是大野健一半仰开的面庞。
他好看的鼻子被天花板强烈的白炽灯打到几经连转,鼻翼微微凝成焦点,像雕塑一般的轮廓此时就呈现在我的眼前。
他不说话,只是抓紧我手腕的手微微下沿,一粒粒,一脉脉,然后直至我的手心。他将自己的手掌交错进我手心的纹理中,好似那样,就能延伸到心底。
他只是紧紧地握着,一分一秒都不想停歇,好像要去补缺曾经被丢弃过的时间。我颤抖着开口:
“你又要如何?”
眼前的人微微一惊,黑墨色的眼眸收起了一片迷茫,只是紧握的手心还不曾丢弃。
“桃子,同我谈谈,好吗?”
这一秒,他叫我,桃子,就好像那个被我们同时抛弃而去的昨天一般。
我不说话,静静地看着他,投去的眼神不忍心溢出一点柔软,从始至终,以我持有地方式,尖锐着。
“我们有什么可谈,时至今日,大野健一,你告诉我,我们到底有什么可谈?”
他苦笑,用另一只手将桌上的伏特加一仰饮尽。他蓦地起身,呼吸间尽是微甜中汹涌而出的酒味。
“我们自然很有很多可谈……”
“桃子,难道不想知道四年前吗?”
“你不想知道四年前,为什么……为什么……”
“我的离去,我同你所说的种种,你都不想知道是为什么吗?”
“大野……”
身后不知从哪传来的声音,上一秒还被紧握的手心猛地松开。置在我眼前,是大野健一被怔住的眼神,那里写着,嘈杂的迷乱,还有无可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