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题

半响，我听到大野健一不冷不淡的口气回道。

“哦？Linda小姐，如此说来，你的电话我都得接，你发的短信，我必须统统不漏的回掉了？”

几乎是一怔，本来抬起一半去敲门的手此时被僵直在了半空。

落不得，放不下。

我只觉得此时自己心中仿佛被捣破了一个窟窿，一直有风蹭蹭窜入。呼啸地，盘旋地，低起高赴地，直觉地想要撕破我的心扉。

我闭眼，尝试去想象大野健一此时的表情。

漫不经心？

似笑非笑？

还是，还是低伏浅抬间紧系的眉心？层层叠叠，揪连成结，就好似四年前被刻在我心底的那个‘Alex’一般。不曾忘却，期待忘却，无法忘却。

会议室的两个人沉默了许久，被禁锢下的空气，唤畅着要溢出脑门。半响，我才听到乔亦熏再一次开口的声音。

“Linda小姐，我并不反对你对我的一系列致电。只是，你似乎忘记了，我已经有女朋友了。”

几乎又是一惊，‘女朋友’这个词好似拨动了竖在我心头的刺。

以前冠予于我的称谓，如今，又被他释放给了何人？

“你不是同她分手了吗？”里面的那个声音有几分不肯退缩的意味。

“Alex，如果你真的是有女朋友，那天晚上的事情，我自然会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只是，你不是已经同她分手了吗？如此，我就算是被算作趁虚而入也无妨，这本来就是我自己的机会。我爱你，自然应该把握去争取的机会。”

又是沉默，里面的两个人仿佛被这一席惊到，就好似门外被模糊的视线所滞空的我一般。

世上总是有这样一种人，这样一种男人。他们存在着，即使不笑，不爱，不曾对你一点的瞩目；却总是被女人置放在了心头。大野健一，四年前会有奋不顾身的Mina，而如今何尝不有Jorana，Linda。

“你如何得知我同她分手？”

那个喑哑的声音微微几分颤抖，仿佛无法置信一般。

“是你自己同我说的，你那天晚上同我说的。”

“那天晚上……”话音里透着怀疑。

“Alex，我知道你也许记不住。你记不住那天，你打错了我的电话，而我赶到你所在酒吧的时候，你已经喝到醉醺醺。你拉着我的手，说不让我走。”

“你说，‘我不是已经向你妥协了，你为什么还不愿意回来？’。你说‘为什么要逃开我，避开我；厌恶我，恐惧我’。你说‘我本来就是爱你，向来都是，为什么要不相信’。”

“那么Alex，你来告诉我，这样子，你到底算不算已经同她分手？”

沉默死寂一般，此刻纠纷的，不再是会议室那两个人的心，连同我的，一直揪扯到不清。

我的心中微微凝起，下意识地俯身前倾，想要听清楚那个人即将说出口的话。

他沉默许久，一直纠结着开口道：

“我们……不曾分手。”

“从前，现在，以后亦是。”

“啪”，我几分惊讶地望着自己颤抖着的手心，空荡荡如已。之前大叠的文件，不知何时从手心滑落，此刻纷纷散落一地。我皱着眉，匆忙地捡起，只是里面说话的声音也就此深深掐断。

我无奈，自然不能装作什么也没有一般离开。犹豫下假笑着推门而入，微微抬头，触到那抹黑墨色的天空。

他原本锋利的面庞此时微微僵硬，原本清淡冷漠的眼眸里放满了不可置信。他对着我进门的方向狠狠看去，手中的签字笔被捏进了手心。

转神，大野健一脸上的慌张一闪即逝，随即又回复一贯的冷静。黑墨色的眸子锁着我，仿佛要将我的灵魂都一同禁锢。

我假意去忽视旁边Linda尴尬的脸色，陪笑道：“呦呦，你看我这记性。”

我小跑到大野健一的桌前，对着他投来灼灼的目光，高气压下让人窒息。

我一把抱过桌上漏掉的文件，逃离般的将自己的眼睛垂下移开，我支吾着道：“刚才……正好将文件漏掉了，所以回来讨一下。”

“没有打扰两位什么事吧？”

我别有用心问出了这句，然后意味深长地去瞅了眼一坐一立的两个人一眼，刚接触到大野健一几分尖刺的目光，赶紧收了回来，匆匆出门走人。

我抱着一叠文件假意走的很稳沉，到了转弯口后，突然放开了脚步小跑起来。

我默数着脚下的步伐，零乱地，匆窜地，无可释放地；好似被摈弃践踏的爱情一般无可救药。

“我们……不曾分手。”

“从前，现在，以后亦是。”

他的话还在耳边，一遍又一遍地置放着，不变的语调，重叠的音线，此时仿佛就是对我的警示。

我默念，和着微微泛上湿气的眼眸。

如果说不曾放弃，那么那个女人会是你吗？

早就被掏空的心底，有个声音，反复地问。

是你吗

是你吗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