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宫里的日子总是过得漫长，书信像飞出宫的鸟儿，你只能望着天等它回来。终于镜儿收到了她兄长的回信，关于莫漓的身世，正如她所说一般并无什么特殊的，但花满楼的老鸨却说莫漓是被五王爷强买走的，老鸨不肯卖，五王爷便以砸了花满楼，把妓们都送到军中要挟。而被带走的莫漓原名叫连心儿，五王爷带她回府后重新调教，起名为莫漓。镜儿跟我说的这些，却是并没有什么可以使用的线索。正当我思索要不要告诉莫漓她被卖的真相时，她却找上了门来。“参见皇后娘娘。”她的声音再不如从前，从前婉转动听，似柔若无骨的手抚过后背，如今只剩她那写进骨子的娇滴滴。“起来吧，莫常在不好好养着身子，到坤宁宫来作甚？”我抬头看她，她那一脸骄傲仿佛一切都没发生过，“娘娘，嫔妾娇弱，常不来给您请安，今日趁着身子爽利，特来给您请安了。”绘月端来茶水，放在案上，她抬手端茶低眉开盖，好像每一个动作都经过训练一样好看，“莫常在近来有孕，身子愈加重了，入秋天气又凉了，还是少走动的好。”她笑“娘娘这话说的对，皇上可重视我这腹中的孩子了，我可不能像敬妃样不小心，伤了皇上的心”我抬头看她，还未开口，她便又道“皇上说了，皇后娘娘不能生养了，我这腹中的孩子又是这瑞年的头一个，比得大阿哥崇乾般尊贵了，娘娘您说是不是，可惜大阿哥早夭，不然我可要让我的孩儿给大阿哥作伴呢。”她分明是故意挑我的痛处，但我实在忍不住了，“你有何资格谈及我的崇乾！你心若蛇蝎一般，残害我宫中的孩子，来人！莫常在对先皇子大不敬，罚俸半年！” 她幽幽地看着我”娘娘，我说错了吗？您若是中用，怎么会留不住孩子呢？” “啪！”她白嫩的脸上印上了五个指印，我恨不得用尽了浑身的力气给了她一巴掌，弱小的身板抖若筛糠，手心传来火热的感觉，才让我反应过来这一切确确实实发生了。她却只是笑，像朵将败了的花，“哈哈哈哈哈，娘娘，您输了。”她笑得更开心了，我却只觉得发蒙，是啊，我输了。 我从来都是输家，没赢过一局。皇帝下令禁足了我，他来时我还呆呆地坐在榻上，“吴乐默，我警告过你了。”他真的是我的那个少年吗？我没听清他都说了什么，我只是在想到底是哪里不对，原来那双干净清澈的眼睛再也没为我勾起过弯来，他仿佛只出现过在我的梦里。怎样才能赢呢？我也不知道，脑子里乱乱的，我好想镜儿，想我的小兔子，想崇乾，想我梦里的少年郎。我写了封信给镜儿，想让她帮我找到花满楼的老鸨，我现被禁足，没有直接击垮莫漓的能力，或许让她知道真相，能让事情有所转机。我就这样躺着做梦，过了几天，镜儿送来了老鸨给莫漓的信，绘月帮我念时，我都忍不住动容，世上怎么会没有钱不能打破的情感呢？我想她错了吧。绘月将信封好，递出宫去，我想这时它应该躺在乐云宫里了吧，温柔的刀向来伤人最深。 下雨了，呜咽的风好像要透过窗棂告诉我什么。我翻了个身，绘月进来轻轻地告诉我，莫漓来了。“叫她回去吧，有身子的人可吹不的风，况且我在禁足…”话还没说完，只听见莫漓扯着嗓子喊“娘娘，我错了，您帮帮奴吧，娘娘！”这么叫嚷可不好，我蹙了蹙眉，“走吧，去看看。”绘月给我披上衣服，描星举着伞，我站在宫门里，莫漓站在宫门外。“娘娘求求您，连心知道错了，求求您救救妈妈。”她跪在那里，身后是簇拥的宫女和滂沱的雨，“奴今日送信给五王爷，要砸了花满楼，奴不知，奴不知啊。”这时的她确实是一朵败了的花了，散落的发丝搭在肩膀上，那双肩在不停地颤抖，“回去吧，你有身子呢，瑞年的头一个。”我只是淡淡的，“何况我还在禁足，无能为力。”她猛地抬头，“娘娘！都是我的错，千不该万不该，但求您救救妈妈吧！”“我能做的只是告诉你真相罢了。回去吧，我冷了。”我不再听她说些什么，只是转身回宫，可能这就叫做一报还一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