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路可退

虽然不想再有纠葛，但我却不得不去找墨渊，因为东海瀛洲外围的结界有着神族的禁令，只有执着通行符才能进入，而那面通行符正好在父神嫡子墨渊上仙手中，虽然我不知道除了那几根破草并一方鼎之外，那儿还有什么东西值得神族这么不放心，不但内有四大神兽驻守，外面还有那恼人的阵法结界，还设有禁令，但如今除了想办法拿到通行符之外，别无办法，否则还没等到冲破结界进去喂神兽，就先被逮住了。

站在墨渊院门前，我呆立了很久，其实我真的不知道这是不是唯一的办法，但现今的状况容不得我想太多，魔族的前路，我的前路早已注定。

我知道今晚我走进这扇门之后就再也无路可退，也许他会因此而恨我一生，并且后半生都以宰了我为目标，但那也是后话了，如今我没有其他选择。

我长出了一口气，突然觉得有些好笑，臭名昭著的魔族少绾竟会有为了一件事而为难至厮的一天。

将习惯性推门的动作改换成了敲门，一种陌生的感觉油然袭来，我突然不希望他来开门，胡乱敲了几下就想离开，我不知道我何时变得这般畏首畏尾，但身体任何地方都想要第一时间逃离。但让我失望的是他真的开了门，看到打算转身的我，低声道:“来了又为何要走？”

我顿了顿，回头笑道:“没有啊，敲了半天以为你不在就打算回了，既然你在，那……喝一杯如何？”

说着晃了晃手里的酒坛，他就这么一言不发地看着我，暮色渐浓，我看不清他脸上神情，但被他这么盯着，竟让我莫名有些心慌，就像干坏事的学生被夫子抓住，但他此刻的样子却比那些夫子更折磨人，至少他们从未让我有过这种感觉，亦或者我从来不认为那些混账事有什么是真正考验良心的，唯有这件。

不过他似乎没发现我此时的如坐针毡，看了我半晌后开口道:“你真的来找我喝酒？”声音却是有些低哑，我心里紧了一下，如果不是不可能，我几乎以为他已经知晓了我前来的目的，知晓我打算算计他这个旧同桌，但又不愿我泥足深陷，才有此一问，好让我适时收手。

但……我敛了敛心神，抬头笑笑:“是啊，白日里你没空，想着现在该有了，就来找你喝两杯！”

他低低笑了一声:“若你白日里请我喝，我倒真觉得你是还记得我这个同窗的。”

他的声音很平淡，但不知为什么我却听出一些情绪，不过具体是什么我不清楚。

想着白日里他忙着同那滢嬛谈情诉衷肠，却觉得这番情绪甚没有道理，但我也没有立场说什么，只当没听见:“那你要不要喝呢？”

他问:“那你是不是真想我喝呢？”

我顿了顿，又点点头，他又沉默地看了我一眼，平淡道:“好，进来吧。”

说着就往里走，我跟在后面，他突然开口:“我记得你以前来找我都是不敲门的。”

我愣了愣:“哦，老是破门而入不影响大好嘛！”他没再说话，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什么，我总觉得气氛很是尴尬和压抑。

到得他的房间时，我已经觉得腿肚子都有些发抖，想老子我这辈子没干活偷鸡摸狗的勾当，第一次干就这么心虚，实在是很没出息。

他的房间一如既往地一尘不染，除了一些必要的摆设几乎算的空旷了，真让人有种想将它捣乱的冲动……他走到里间拿了两个酒杯出来，看见我的眼神，幽幽道:“怎么？又想捣乱？”

我干笑两声:“怎么会？只是觉得略显冷清了一点！”从他手里接过杯子，“来，来，喝酒！”

说着倒了就两杯，他端起一杯却没急着喝，而是低垂眼帘盯着酒杯，我看不清他的表情，也不知道如果他知道我的意图又会是什么表情，他修长莹润的手指扣着酒杯杯沿，房间很亮，光线透过半透明的酒杯映在那手指上显出一种静谧的美感，就像夜里门外长廊上挂着的灯笼上画的苍竹。

我端起酒杯碰了碰他手里的杯子:“酒是用来喝的，不是用来看的！”说着仰头喝了一杯，真是又辣又苦……

他也抬手喝了下去，我提着酒坛又添了两杯，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他一直平静地盯着我看，我则一直埋头倒酒没有看他，而他将我给他倒的酒一杯又一杯毫无遗漏地喝下去，但目光却没有移开一分，我被他这眼神烤得心神不宁，但又不能显露出来，也只有一杯连一杯灌酒的份，时不时还得挤出两声笑来，我觉得我这辈子都没有过这么煎熬的时刻，来自内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