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一边想一边漫无目的地御着风,等到差点撞上前面的树干才反应过来,一抬头却愣了一下,怎么会走到这儿?
树还是那些树,花还是那些花,树下的人却不是那个人。
我瞥了眼树下的那个人影,正待抬脚走人,却传来那女子清洌的声音:“既然来了,坐坐又何妨?”
我顿了顿,回头看看她,确定了她是在同我说话后说道:“我没空!”
说着继续往回走,而后听见她笑了笑:“其实我挺佩服你的,如果换作别人,就算那日听了那番话之后,怕是一时半会儿同墨渊也还牵扯不清,但你却放得这般彻底,说来我还要谢谢你没有成为我和他之间的障碍!”
我停下来回头瞥着她,一如那日我抱着梦魔一族进贡的那方紫玉做的七弦尧琴,本着宝剑赠英雄的想法兴冲冲地跑到水沼泽去打算送给墨渊时,她也是这样站在我身后叫住我,我停下来看她一样。
她伸出莹白纤细的手指轻轻抚着我怀里尧琴的琴弦,我不动声色地看着她,半晌后她低声笑道:“真是把好琴,可惜却是隐隐携着阴戾之气,只怕难以掌控,动辄会伤及自身呐!”
我笑笑:“滢嬛姑娘果然好眼光!不过这物什的价值高低,还得看它的主人能不能发现到它的独特之处,不是光靠别人三言两语就能定性的!”
她脸沉了沉,随即又恢复那副明艳笑容:“那也是,不过它又怎么知道它未来的主人手中究竟有多少好琴,它凭什么认为它真的能得到重视呢?”
我低头拨了拨琴弦,单调的音调蹦出:“七弦琴弦少,弹出的琴音清晰直白,音调承转不大,不比筝瑟密密麻麻几十弦,琴声复杂,千回百转,弹不出那等勾人摄魄的曲调,自然也就不需要那些复杂的心思!选择什么,也不过看持有它们的人的喜好罢了!”
又道,“我还有事,来日再同姑娘讨论哲理罢!”
她在我后面冷冷道:“那不妨看看这弦丝缜密的筝和姑娘口中直白简单的琴相比,谁更能为人所好吧!”
我一边走一边摇头,这女人简直没救了,我不过拿一把琴做比喻,没想到她还真把自个儿给套进去了。
我的确喜欢墨渊,可于感情上,我绝不会将自己当作一个任人选择的物什,更没功夫同她比什么,费尽心思去讨得一个人偶尔的注视。
我喜欢那个人,想要让他开怀舒心,想要给他我也喜欢的一切,是想要向对方分享自己心里的喜悦和一个真诚的自己,并不是为了索取什么,自然也不会有什么太深的执念。
假如我喜欢的人恰好也喜欢我,那一切便都很好,假如他不喜欢我,大不了觉得失落一些罢了,断没有纠缠不休的必要。
抱着琴行至墨渊的院门外,发现门开着,我习惯每次来找他都不敲门,所以大剌剌地抬脚就跨进院子。
墨渊没有书僮和仆从,所有事他都自己动手,这是让我弄不懂他的万千点中的一点,作为父神之子,他显然没有作为一个官二代的思想觉悟,这一点在我进水沼泽的第一天就深切了解到了,虽然说艰苦朴素是个好词,但也有很不好的地方,比如现在我找不到他,也不能找到一个随时了解他动向的跟班询问他的下落,这要有什么紧急事发生的话,真真得急死人!
不过好在我也没什么急事,我先到他书房,发现他不在,又折到后花园,也没找见,于是干脆扯着嗓子吼了几声,以往我这样大吼的时候,他就会从某个地方突然钻出来,无语地看着我,可这次除了几只被我从树上震下来的麻雀之外,一点回声都没有,我才后知后觉到他可能不在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