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座城镇和夏尔印象里的城镇很不一样，虽然建筑并没有受到战火波及，但镇上的人们十分安静。
恶魔牵着少年的手走在城镇规整的道路上，道路两旁只有零星几个商贩走走停停地叫卖。
夏尔侧头观察着这些他已经很久没见到过的，笑容带着善意的人们。
“他们似乎一点也不害怕战争。”夏尔收回目光，抬头看向塞巴斯蒂安。
塞巴斯蒂安低头微笑道，“这里的治安很好，而且，不会有人攻打被宗教管理得很好的城镇。”
夏尔听后垂下头不知想些什么，可能是觉得，自己的家族经受了那样惨痛的经历，而这里不是由贵族统治却还能如此和平，所以心里不大平衡。
至少在他的印象里，还没有见到过大于贵族的宗教。
这座城镇上的教堂很容易就能找到，雪白的尖刺一样的塔尖，以及教堂独有的房顶，在满是平房的城镇中央矗立着。
走得近了还能瞧见那些阁楼或者房顶附近的彩色窗户，搭着白色的墙壁，显得十分圣洁。
夏尔和塞巴斯蒂安一同站在了教堂的门外，就在刚才，塞巴斯蒂安去敲过了门。
黑色的铁门从内部被打开，站在门前的人只能透过门的缝隙窥探教堂内的情形。开门的是一名修女，她包裹得很严实，只有一张白皙的脸露在外面。
修女面带微笑地站在门边上向塞巴斯蒂安打招呼，“您就是塞巴斯神父吧？主教大人已经等候多时了。”
“让主教大人久等了。”夏尔听见恶魔这样说，不用抬头就可以预见对方脸上的微笑。
恶魔和少年在修女的引领下走进教堂的大门，随即这扇铁门被关上了。
夏尔回头看了一眼关闭的门，觉得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变化，这道门仿佛隔断了人世与魔界。
但这分明是教堂，是圣洁的处所。
三人向前行走，绕过了点缀着洁白鸽子和中央矗立着可爱天使雕塑的喷水池。鹅卵石铺地的整洁道路，以及被粉刷成明亮白色的墙壁。
一直走进教堂深处，一扇威严的，满是浮雕的白色大门前。
修女先是回头看了夏尔一眼，随即上前敲门，“主教大人，塞巴斯神父来了。”
门向两边缓缓打开，夏尔下意识地向塞巴斯蒂安身后躲了躲。
恶魔牵着夏尔的手，低头微笑着看了看他，似乎是在说‘没想到小少爷也会有怕的时候。’
夏尔抬头瞪了对方一眼，他当然会有怕的时候，他毕竟是人类的孩童。况且，刚才修女看他的眼神令人很不舒服，似乎是怜悯，有似乎是幸灾乐祸。
总觉得有什么事情会发生。
“噢，塞巴斯神父，我等你很久了。”主教大人披着红色的袍子笑着走出来，热情地抓住了塞巴斯的手与他握手。
夏尔皱了皱眉头，房间里飘出一股奇怪的味道。
塞巴斯蒂安点了点头，比起主教的热情，他更温润一些，“我想，不会有人开出比您更优厚的条件了。”恶魔低头看了一眼夏尔，接着说，“我传教的能力您也已经了解，很期待我们今后的合作。”
合作？
主教引领着塞巴斯和夏尔一起往里走，修女就站在门口行了一礼之后便离去了。
恶魔与主教相对而坐，夏尔扭了扭头，下一刻被塞巴斯蒂安抱上了膝盖。
真不习惯。夏尔撇了撇嘴，他已经不是孩子了。
“噢，这就是你提到过的……”主教大人的眼睛黏在夏尔身上，尤其是他裸露在外面的胳膊和腿。
夏尔有些厌恶地转过了头，不想再看到对方那双似乎要灼穿他的眼睛，比起恶魔之瞳令人恐惧，这双眼睛只让人感到作呕。
只有塞巴斯蒂安还十分怡然，他带着白手套的手自然地抚上夏尔的脸颊，将他带向自己，一个暧昧的距离，阴影中两人像是在亲吻。
夏尔不太习惯，他觉得脸颊开始燥热，不自觉的合上了眼帘。可怕的是，他即便想要躲避，却没有强烈抗拒的意念。
对面的主教很满意，他微笑着看塞巴斯蒂安和他怀中的少年。只有这样的作态才能消除他怀疑的心思，减少他审视的姿态。
“看来真的是同道中人了，塞巴斯神父，那么从明天起，就请你来任职吧！我们的小镇正缺少一位尽职尽责的神父！”主教身上的红色十分鲜艳，落在夏尔眼睛的余光里，像火焰的颜色。
如果有可能的话，夏尔不想呆在这儿，他想远离这里。即便这里还没有什么罪恶之处显露出来，但是他本能地感到烦躁不安。
“既然已经正式成为我们的神父，那么塞巴斯你就不需要再住在旅馆中了。”主教大人亲切地笑道，仅仅是对塞巴斯，“我们这里有专门为神父准备的房间，一会儿就让安蜜儿为你介绍一番吧！”
主教大人站起来，夏尔知道这是要送客了，他感到高兴。
夏尔重新双脚踩在了地面上，他牵着塞巴斯的手，三人一起走到了大门口。
大门打开，门口站着那位送他们前来的修女，她就是安蜜儿。
“安蜜儿，你听到我的话了吧？要好好招待我们的新神父，知道了吗？”主教大人虽然和颜悦色，但语气却像是奴隶主一样地发号施令。
可安蜜儿全然没有反抗之心，她十分柔顺地低下头应道，“是的主教大人。”
“谢谢您的招待，那么我们就先告辞了。”直到这时，恶魔才微笑着开口。
双方又客套了两句，塞巴斯带着夏尔跟在安蜜儿身后离开。
夏尔回头看去，主教大人似乎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
他转回视线看向恶魔，恶魔的微笑一如既往。
让人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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