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拾好东西与沧善汇合，两人一马就这样一路卖着画紧赶慢赶向京城走去。
为了避开竹岚诗会和那位女子，量空空特意晚了几日出发，所以到达越城留宿的时候，诗会已经过去了两天。
越城因为临近京城，所以也是异常繁华，来往商客繁繁，车马慢大街小巷遍布全城纵横交错，四处错落繁华楼阁，茶酒俱全。夏日，薄薄的竹帘后透出几声说书先生的抑扬顿挫声响。
越城最多的还是名流书客。
按理说，量空空很适合这里，她擅画善舞擅乐，名号凉君在贵族名士圈传的极响，只是自上了阿木山，她在没有提过这些虚名。
即便是这样，她一路卖画赚钱，在越城，也可以落的一方天地，可在她的计划中，她不过只在越城停留三天。
沧善与她留宿在一家小客栈中，在厢房内替她收拾好了东西，见她立在窗前轻轻挑开纱帘垂眼往下看着，忍了许久仍是问了一句：“为什么......不留在这呢？”
量空空没有听清，回头看她一眼：“什么？”
沧善：“你为什么不留在这里?”
量空空一只手收了回来，慢慢负到身后，另一只手放下帘子拨了拨：“我不知道，一路看看吧。”
她也不是很想去京城，毕竟在那里熟知她容貌的人太多，她这样实在很麻烦。
在客栈待了一会儿，沧善就决定出去逛逛，毕竟她一直待在山上，没有走过这么远，对这里很新奇。
量空空在马厩边喂饱了阿空，就跟着沧善出去了。
沧善对于如今的量空空，说沉默不言，其实是太过于小心翼翼。她生怕自己多说多错，伤到量空空，量空空自然知道，却没有真正跟她说过自己不在意。
她的确还没有看开，在街上，看见有人面目异色的看着自己，她会很冷漠，不过那是之前了。
她几乎已经习惯，不过是失去了一只眼睛，她又没有成为瞎子，为什么要这么在意？
两人一步在前一步在后进了一家酒楼，正巧遇见楼下小台子上一位著名说书先生说这最后一场，里里外外几乎围满了人。
两人吩咐了小二上些吃食，就几步上了楼。
二楼没有几人来，而且算是贵座，几间隔间拢着高大古木的屏风，外头几乎看不见里面，言语声也是隐隐约约，环境倒是安静。
沧善随意坐了一间，量空空负着手跟在她身后，侧目随意一扫间便看见对面屏风缝隙间微微露出的一款袖子，清冷画绣，竹叶生姿飒飒，而上是一双可见凉薄而含疏离浅笑的眉眼。
她微微抬起眼看人，细细长长一双眼，看过去也不免挑起几分。
对面的青年实在好看，眼若墨漆含着不远不近的清冷笑意，这样真情浅意的弯着眼角，看不见多少温和，反而更像覆了层寂寂的冷意，却不知这幅样子有多引人注意。
收回眼，她便侧身进了隔间。
楼下是大大小小喝彩声，屏风内却十分的安静，量空空坐在一边，撑着下巴，和沧善下着棋。
她很是心不在焉，一步步下的快也不经思索，没多久就败下阵，沧善一颗颗替她收拾棋子，有些好笑：“你这么不认真，倒好像我赢得也没这么光彩。”
量空空原本垂着眼漫不经心看她收拾，闻言莫名：“怎么不光彩，你赢就是赢了。”
沧善笑道：“那倒是。那再来？”
量空空伸出手指漫不经心拿过一颗把玩，另一只手撑着下巴，及腰的长发常不束起，懒懒披垂在身后，侧脸清漠昳丽。
“不用了。”她拿过一旁茶碗浅浅喝一口，“很无聊。”
沧善无奈：“你不好好下，倒怪这棋子无聊。”
量空空一手仍是撑着下巴，懒懒散散垂着眼摆弄着桌子上的茶杯，用手指敲了敲：“这书听着真无聊。”
这时候说书先生正巧说起京城才女才子，其中最为闻名的便是才貌双全的安潋君，她贵为丞相之女，琴棋书画也是精通造诣之高据说连那京城年纪轻轻已为尚书的叶郎君都亲口赞赏，于是又说起那位名动京城的才子叶筠，他才华经纶绝艳，容色也是令无数女子倾慕，据说那位名冠京城的才女安潋君也无法免俗，暗自倾慕于他。
而她这声压根没压着，对面几位听得也是一清二楚。
其中一位握了折扇的白衣公子眉目文雅挑起却是十足多情风流的模样，手指扣着折扇轻轻敲了敲桌面，面带调侃的看向对面的叶筠。
墨衣青年却好似没有听见，手肘支在桌面华袖垂下露出修长漂亮的手腕，他拿着茶碗漫不经心：“胡说。”
白淹一愣，没反应过来他在说谁：“胡说什么？”
叶筠一手放下茶碗改而懒懒撑起额头，闻言眼神淡淡看他一眼：“那个说书的。不然你以为我在说谁？”
白淹垂眸一笑：“真是。不过他哪胡说了？”
叶筠淡淡道：“我从没夸过谁。”他似乎想到什么轻轻蹙起眉，“还有，那个安潋君，谁？”
白淹：“安潋君啊，才女，剩下的，实在不记得。”
想起他先前一句话，白淹也不由得无奈：“能让你夸赞的人，恐怕还没出世呢。”
叶筠：“我没有这么恃才傲物。”
他撑着额头，另一只手握着茶碗拿在手里转：“让我欣赏的，现下倒是有一位。”
白淹一听，蓦的坐起身来：“谁？怎的这么不小心，这么倒霉？”
叶筠淡淡瞥过一眼，他就住嘴了，还是忍不住好奇问他：“到底是哪位啊。”
叶筠思索了一下，前日竹岚诗会，那位女子带来了一幅画，声称是凉君子所画，她此言一出，引全会人一惊。
他拿过那画，不过一眼，便看出是她。
是他倾慕的那个人。
他问那女子，画此画的叫什么名字。
她说，顾凄。
她叫顾凄。
叶筠思及此，眼底也无意识浮起几分笑。
“她叫顾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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