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膳过后,尴尬的气氛逐渐被缓解,两个人的相处还算融洽。
“依月,你带笑笑去她的房间休息吧,我也先回去了。”杜顷首先发话,整理整理衣袖,准备起身回房。
“你叫依月?很不错的名字。”窦笑笑刚刚才注意到了身边站着一个女子,表情疑惑,复又友好地笑了笑。
“是的,奴婢依月~见过姑娘。”依月微微欠了欠身,抬起头时,入目的是一张清秀的脸。
“笑笑你先去休息吧,身体还未好转,还是不要多逗留了。”杜顷淡淡说着,眼睛里闪烁着些许不安。
“好的,你先去吧,我过会就回去。”窦笑笑应下来,倒是没有其他动作。
杜顷见状,只好先回了自己的房间,临出门时还回头嘱咐窦笑笑,早些休息。
“姑娘和我家公子认识很久么,为何觉得面生?”依月淡淡说道,复又问了一句,又觉得有些不妥当,识趣的安静了下来。
“救命之恩,就这样了。”窦笑笑回答的很是淡然,起身准备回房间去,回头对依月道了声不必跟着,而后自己走了。
“看来这件事情,必须向主人禀报了。”依月自言自语,轻功一跃,飞身到了柴房,换了身黑衣服。柴房的后面是一堵高墙,依月轻松地翻过去,离开杜府,隐匿于漆黑的夜色,不知所踪。
雨后微凉的夜,月色染上几分清冷。
窦笑笑静静地靠在窗边,眼神淡漠,看着凄冷的月光映着一方萧瑟的净土,忽然想到很久以前的事。那时她才六岁,还是个小孩子,喜欢粘着父母,喜欢抱着洋娃娃和小熊。可是,就在某一天某一刻,某一瞬间,她不再是个孩子了。
“笑笑~你要学会独立,你要坚强勇敢地活下去。”一个慈祥和蔼的老婆婆这样说道,那是窦笑笑的祖母,弥留之际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了。
当时祖母的话她很认真的记在心里面,祖母因病离世以后,窦笑笑一如往常一样的生活,那时候窦笑笑没有觉得有多难过。以至于后来的自己,纵使父母常年不在自己身边,就算有机会见上一面了,自己也不会表现出有多想念他们。
“笑笑~你睡了吗?把药喝了好的快些。”杜顷轻叩窦笑笑的门轻声道
“还没有呢,你进来吧。”窦笑笑回过神,走去开门。
轻推开门,只见杜顷身着薄衫,站在离门一步之遥的地方看着她,身后的侍童端着药。
“有些晚了,但是还是放心不下,所以有些唐突,我能让人把药端进去吗?”杜顷有些局促,担心会惹得她不快,又担心她的病加重,一只手攥紧着衣袖。
“没事,都进来吧,夜深露重,别再着凉。”窦笑笑笑着道,将他们迎进了房间,关上了门,挑了挑微弱的灯芯。
“依月她不在吗?这个依月太不像话。”见依月不在此伺候,杜顷有些不快,眉头轻蹙,刚要命侍童去寻她。
“不必,我不喜欢有人伺候,所以将她打发下去,你莫要怪她了。”窦笑笑接过杜顷递来的药碗说道,仰头一饮而尽,用袖子掩着嘴,苦上心头,不觉在心里诽腹道。
“中药还真是苦~好想死哦~要是有块糖就好了,宝宝好苦但是宝宝不说。”
杜顷注意到了她的不适,命侍童下去取糖来,心里戏过多的窦笑笑并没有注意,此时房间就剩下他们两个人。
“这药是很苦的,不过效果很好,我以前身子不好常喝这种药。”杜顷努力让气氛不尴尬,窦笑笑回过神,有点心疼他了,生活不易。
生在这种时代,生在这样的环境中,也是很辛苦的。
“你穿的有些少,我去找件薄被给你披上,回去也好一些。”窦笑笑扫了一眼床边的被淡淡说道,刚要起身去拿,却被杜顷制止,不解地望着他。
“不了,我这就回去了,待会侍童会送糖来,你且先休息吧。”杜顷起身准备出去,却被窦笑笑拦住了去路。
“能不能再待会~”
夜色如浓稠的墨砚,深沉得化不开。
烛火映着人影双双,星眸中缀着光。
次日,天微微亮。
“公子,尘弋公子来访。”侍童站在门外轻声言道,脸颊微微有些泛红,不敢进去打扰。
此时房间内的杜顷刚醒过来,正在整理外衫,用一支白玉雕刻的桃花簪子,将墨色的长发束起,一派道骨仙风。窦笑笑也醒了过来,只是有些不好意思,半掩着泛着桃花色的脸,闭着眼睛回忆起了往事,那是有关于顾顷的回忆。
她的记忆里出事以前的顾顷,对她特别的好,几乎是无微不至的照顾,偶尔会来一些浪漫。
若是问她有没有恨过顾顷答案是,没有,她在很多年前就知道了顾顷父母,是被自己的父母亲手送进监狱的,她想用爱来磨灭他的恨。
现在回想起来,心头涌上丝丝苦涩,眼泪不自觉的滑了下来,若是不爱,为何还要拼命护着我呢。
“咳咳~咳咳咳咳。”窦笑笑剧烈咳嗽起来嘴角涌出丝丝血,脸色惨白,尤为触目惊心,好像一个脆弱的瓷器怕是会一触即碎。
“笑笑?!来人,去将弋公子迎进来。”杜顷焦急说道,双手紧握着窦笑笑渐渐无力的手,手心里全是汗,将她拥入怀中。
“杜顷,我说你怎么这么慢,原来是贪恋温柔乡,不愿起啊~”
和尘弋比起来,杜顷要比尘弋出尘的多,尘弋更像是红尘中漂泊的人,烟火气息太过浓郁。
“尘弋你会号脉,帮我看看她怎么样。”杜顷用恳求的眼神望着尘弋,尘弋也没办法,走了过去为窦笑笑号脉。
“怎么样了?”杜顷问道,手紧紧地攥着衣袖。
“没事,急火攻心,你们昨夜做了什么?”尘弋坏笑着问,一副玩世不恭的样,调侃杜顷。
“阿顷,这就是你的棋友么,我看不过如此,小心交友不慎。”窦笑笑淡然道,长叹了一口气,道了声我没事。
“尘弋无意冒犯姑娘,还请姑娘见谅。”尘弋忽然一本正经说道,这让窦笑笑深度怀疑他有人格分裂症。
“无碍,我想出去走走。”窦笑笑下床整理了一下衣服,望着铜镜中的自己,虽说算不上是什么倾国倾城,但这一张脸也美的惊似天人。
“笑笑想去哪里?”杜顷问道,脸色有所好转,手心的汗也随之蒸发掉。
“我想去街上走走看,可我这个样子怕惹出什么麻烦来,帮我准备面纱好么?”窦笑笑对着镜子淡然道,手理了理头发。
“好我叫人准备,笑笑换身衣服如何,我和尘弋兄先出去。”杜顷打发了侍童并带着尘弋出去,房间里只剩下窦笑笑一个人。
“不要打她主意,否则,我不会放过你。”杜顷一反常态,冷冷地对尘弋说道。
“顷兄,你就这么不相信我,不过我敢向你保证,这个女子你留不住。”尘弋笑着说道,心里盘算的很清楚,他不允许任何人从他的手中抢走杜顷,绝不允许。
“你消失的这段时间去做什么了么?”杜顷淡淡问道,目光直视前方,懒得看他一眼,他心里想的什么他最清楚不过了。
“我在组建自己的势力啊,早晚会有一天,我要那些女人对我俯首称臣,怎么样啊,要不要加入我的阵营呢?”尘弋紧锁他的目光,一本正经言道,丝毫没有方才的玩世不恭样。
“莫非你想……你的野心太大,小心作茧自缚。”杜顷神色忽变,复又平静,手背在身后纠缠着,眼里的惶恐不安和担忧,被尘弋尽收入眼底。
“别急着拒绝我,你要是加入我,我就告诉你一个秘密哦,是关于她的我想你会感兴趣。”尘弋凑近杜顷,露出狐狸般的媚笑,眼底却犹如寒潭的死水似的,容不得他看清丝毫。
“我真是越来越不懂你了,不要逼我还是容我再想想吧。”
杜顷那般聪明,怎么会不知道,该来的终究是逃不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