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索隆!起床啦!”
“嗯,知……路飞!”
索隆听到耳畔传来的熟悉的声音,下意识回应了一声,但话还没说完,索隆意识到不对劲,路飞不是……想到这里,索隆兴奋的坐起身子。明知道路飞不会回来了,可索隆的心就是放不下,他一直认为路飞不会那么容易就死去。索隆眼前闪过那熟悉的身影,那么一刹那,索隆真的以为路飞回来了。可一阵莫名其妙的风吹乱了思绪,简单地勾过,却勾走了路飞仅剩的一点温柔。
索隆不顾一切地扑过去试图与无形的风争夺,可他怎么赶得上风的速度呢?一霎那,风伴随着不知何处飘来的蒲公英带走了眼前那太阳般的笑容。
“抱歉啊索隆,我无法留在这里。”
恍惚间,路飞的声音若有若无的在风中被吹散,这是梦吗?风吹过后,索隆再向原先他看到路飞的地方看去,只剩下了一株蒲公英种子孤零零的落在地上,以及那只猫。
索隆捡起那株蒲公英种子,收在抽屉里。“这算是你留给我的东西对吗”索隆对着那株蒲公英种子喃喃自语道。
“喵~”那只猫的声音传来,就像是在回答索隆的问题般,打断了索隆的思绪。索隆低下头来,看着脚边的奶猫,直觉告诉他,路飞还在他身边,路飞就是眼前这只猫。
不然那天晚上他又怎会愿意为了一只猫而绕路?
愿意为了一只猫而淋雨?
愿意浪费,不,花费大把的时间在一只猫的身上?
他会爱上一只猫?
不可能,除非那是路飞。
索隆洗漱好给自己做了早饭,又刻意按照路飞的食量和爱好给猫弄了早饭,他想知道这只猫究竟是不是路飞,如果真的是的话,那它,他一定能吃完整份早饭,要是没吃完……索隆制住自己的想象,他不想也不敢想象如果这只猫不是路飞的后果。明明已经离开了,明明已经有点习惯没有你的生活了,为什么?为什么要再以这种方式让我回想起刚刚失去你时的痛苦?
那是一个雪花漫飞的冬季……
“呐,索隆!要是我死了要怎么办啊?”
路飞一本正经地拧着眉,嘴角却还是不经意地略略上扬。索隆知道面对身旁这个人,他总是容易情态失控,于是深深呼出一口气,稍稍调节了自己的情绪才又故作漫不经心地把视线小心翼翼地移到身旁的人上。不只是因为正在开车,更是因为对眼前人的那种至死不渝的浓重的情感怕被发现。可就在索隆转头的那一刻,血液还是不由自主地凝固了。
“我,不……”
话未说完,耳边传来一声猛烈的金属碰撞的巨大声响,紧接着,空气迅速在身边烊开,只听得两声车子与岩石猛然撞击而后又伴随着几秒钟高速摩擦溅出火花再翻转隔空坠落。车子右侧挨地的那一霎那,副驾驶的玻璃窗骤然破碎,巨大的撞击波使得索隆与他身边人不可控制的左右倾倒。不用说,刚才索隆愣住的那一秒钟,车子没有方向盘的约束横冲直撞向了马路边的金属护栏,速度过高,护栏被撞裂,车子冲了下去。
这本是一条平日里鲜有人会经过的山间高速公路,索隆怀揣着对自己车技的自信,把车开得很快,又发现一路上没有一辆车经过,便更加放肆,油门几乎是被踩到底的——即使是无证驾驶。
索隆费劲地把身边人从火海中抱出,一边大喘着粗气,一边把手伸进裤子口袋里想掏出手机寻求帮助,却发现自己把手机放在了车里。车子周围燃起这么大的火,手机是肯定毁尸灭迹了,偏偏倒在身旁的迷糊蛋出门从不带手机,这四下无人,索隆即使大声呼喊也无用,无可奈何,索隆只好咬牙抱起身旁还在昏迷中的人拖着血迹向远处的那缕袅袅青烟走去。
升起那缕袅袅青烟的人家现在一定其乐融融的等着开饭,一家人都面带笑容,也肯定不会听到几百里外的巨响,也肯定不会想到几百里外有一个穿着被鲜血晕没的绿衣的少年正狼狈不堪地拖着沉重的步伐以他们升起的青烟为路标艰难的走着。
“还差一点……”
不知过了多久,索隆终于临近那缕缕青烟了,却因失血过多倒下了,等他再一次醒来,却只见到四周雪白的墙壁,没有一丝痕迹,像是有人精心掩藏着什么。
“路飞!”这是索隆醒来第一句话。旁边的医护人员互相用眼神交流着,索隆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可直觉告诉他大事不好。
“他……”
“如果你是说当时倒在你身边的那个男孩的话,他已经死了,昨天尸体已经交给火化场了,骨灰……”
“谁给你的胆子敢在没有我的允许的情况下宣布他死亡的!”
没等医生说完,索隆便愤怒的瞪着医生,说出了这一番话。那眸子里好似燃着一团怒火,却依然冷得可怕。索隆从病床上爬起来,扯掉贴在自己胸口的贴片就要上手,护士急了,立马上前拦住索隆:“小朋友请你别冲动,生老病死是人之常情,节哀顺变呀!”
小朋友?
也对,他才不过十六而已。
索隆想起路飞生前对他说过的话,使劲咬了咬唇,还是忍住了想打人的冲动。那时,正值春暖花开之际,将路飞的笑颜衬得格外灿烂:“索隆不可以打人哦,我们拉勾勾,以后索隆都不可以打人了。”那时,他才十二,而路飞也不过是一个稚嫩的十岁孩童,可索隆从那时起,便像着了魔般疯狂地喜欢上了眼前明媚的笑颜,是啊,索隆早就离不开路飞了。索隆用手使劲地在自己的绿发上揉搓,像是要把这些痛苦的记忆揉碎嚼烂般。
“可,该死的人不是我吗?流了那么多血为什么不是我死?”
“那个男孩死于失血过多,你衣服上全是他的……”
“别说了!”
他知道,他全都知道,他见过路飞身上渗人的伤口,他只是不敢相信那样一个男孩会这样轻易地死,不敢接受这个残酷的现实。他还没兑现自己的承诺。人的生命真的就只有这样吗?这样脆弱,任何一阵风都能轻易地吹倒。
“他不可能会死!”
索隆发出一声怒吼,手上使出的劲渐渐减小,可那些痛苦的画面一直回荡在索隆脑里,挥之不去。他手下不觉又用力抓住那一头凌乱的短发,索隆颤抖着,他的瞳孔也随之收缩、颤抖,呼吸也不可控制地急促起来,嘴里反复念叨着一句话:“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毕竟,路飞是他惟一的亲人了啊。
索隆在医院静养了几天,出院后,他首先便去了火葬场拿路飞的骨灰。冰凉的骨灰盒触碰到索隆的手心,一种钻心的痛席卷上索隆的心头。
“你怎么会死呢?”
“是我害死了你吗?”
可能这一刻索隆才理解了“悲愤交加”是如何一种心情吧。悲心爱之人的死,愤自己的疏忽。手中的骨灰盒凉意不但未尽,反还侵袭了索隆的全身,他恍如飘荡在天际,脑间一片空白。恍惚着,恍惚着闭上双眼。
到底是怎么了呢?我好像忘记了什么……
索隆又被送进医院,窗边飘过几朵洁白的蒲公英,它们好似被什么揪着,下沉的速度异常迅速,摇曳着落入泥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