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以来,婚姻大事全凭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和董少侠的婚事早该定下来的,你就不会一心念着那个来历不明的小子!”孟海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女儿,一字一句地说道“我为了你二人的婚事,特意请了董少侠来我飞雲阁作客,可你倒好,不是称病谢客,就是将人家视作洪水猛兽,唯恐避之不及!”
“爹爹!”孟裳哭着反驳道“那个董秋君就算是惊虹谷的掌门之子又能如何?我根本不在乎!在我心中比不上满川的一根手指,我就是喜欢他,我也就是认定他了!我这一辈子除了花满川,谁也不嫁——”
“啪!”
孟裳恍惚地覆上脸上的掌印,呆呆地看向自己的父亲。孟海同样有些无措,自己向来是十分珍爱这个独生女儿,生怕她受到一点点委屈,这么多年,他是又欣慰又担忧。欣慰的是,女儿长成如今亭亭玉立的模样;担忧的是,女儿即将婚配,若是遇人不淑,往后只怕日日以泪洗面,做父亲的当真是要心痛死了!
可是,孟裳放着武林中名门之后,长辈交口称赞的杰出才俊不要,偏偏喜欢着那个让她身处险境,却只会油嘴滑舌的伪君子!
惊虹谷的董掌门很久之前便提出两家结亲之事,只是孟海以女儿年幼,并未郑重昭告天下。但是按照两家平日里来的交情,大家早已心知肚明,默认这桩亲事板上钉钉。
得知孟裳心悦花满川后,孟海便想着倒不如让孟裳先见见这位董秋君少侠,二人相处一段时间后,孟裳自会看清董秋君与花满川之间的差距,作出正确选择。然而,在惊虹谷弟子作客的期间,孟裳找遍了所有借口就是避开与董秋君的接触,私下里依然与花满川暗中联系。
孟海看着冥顽不灵的女儿,冷冷说道“无论你是否自愿,你与秋君的婚事都已经是定好的。为了你,爹爹什么都可以不在乎!今天我只是将他赶出飞雲阁,但若是你执迷不悟,爹爹也不介意让那个花满川永远消失!”
“爹爹!”孟裳惊慌失措地拉住孟海的手“你要做什么?”
孟海失望地看了看孟裳,出门后立刻吩咐道“裳儿身体未愈,这段时间就留在房间安心静养!你们看好她!”
“爹爹!”孟裳哭喊道“不要关我!求您了,爹爹!我要见他,我要见他——”
孟裳用尽全力拍打着紧紧关闭的房门,渐渐陷入了无尽的绝望中,她的心仿佛是被撕裂了一样,疼得她无法呼吸。
“满川······”
孟裳怎么也不明白,她到底做错了什么呢?她不过是想要与自己两心相悦之人携手余生罢了,难道是什么罪大恶极的事吗?为什么自己最是敬重的父亲要这样苦苦相逼?一边是生养之恩的父亲,一边是心心念念的爱人,她到底要怎么选择呢?
······
漆黑的夜空中,残月高悬,间或几声鸟鸣,却倍显孤寂悲凉。
“咚、咚、咚”
孟裳似乎才从自己的意识中清醒过来,眼睛警惕地望向后窗声源处。
“咚、咚、咚”
又是一阵响声,只是比起之前的更加清晰了。
孟裳轻轻推开后窗,只见羽璇正站在窗边,对她比了个噤声的动作。然后指了指被打晕的守卫弟子。孟裳感激地看了看羽璇,动作轻盈的跳出后窗。
羽璇拉着孟裳避开巡视的弟子,并且告诉孟裳,花满川被赶走之后并未离开,而是一直在山下等着见孟裳一面。
“师姐,这段时间真的要多谢你了!”孟裳眼睛哭得红了,却依然扯出一个微笑。羽璇垂下了眼眸,“不必言谢,只要······你们好好的。”
“师姐······”
“好了,别再说了,你一定会幸福的!”
依旧还是初遇的那片竹林,只是如今相视而立的两个人早已不是初见时的心境了。那人身穿玄色长袍,挺拔如松,脸上噙着一抹笑意。孟裳再也抑制不住满心的思念,扑进那人怀中,轻声唤道“满川!”
“我在。”
“我好怕,我会再也见不到你了。”孟裳眼眶中蓄满了泪水。
花满川轻柔地安抚着孟裳“傻姑娘!我说过的,无论如何我都会陪着你的啊!”
孟裳将脸埋在花满川胸口,深深地吸了吸鼻子,终于感受到满满来自爱人的气息“我不愿嫁给董少侠,我只喜欢你的!”
花满川心中狂喜,整个人仿佛要被火热燃烧一般“裳儿,能得你这一句‘喜欢’,花满川死而无憾!”
花满川看着少女楚楚可怜的模样,仿佛是在冰面上行走的人一样,小心翼翼地问道“孟掌门是容不下我的,我不可能留在飞雲阁,那你还愿不愿意和我在一起?”
孟裳微微一怔,缓缓抬起眼,无措地看着花满川。
仿佛被当头浇了一盆冰水,花满川心中寒凉,依然不死心地道“你别怕,我们不是无处可依,我自小是由上官府收养,待我回到望都禀明将军,请将军为我上门求亲,光明正大的迎你过门!在这之后,我会投身军营建功立业,这一生都不会辜负你的!你愿意和我走吗?”
花满川眼中晶莹闪烁,连呼吸都放慢了许多,只怕影响了正在思考的孟裳。
“我爹爹他不会同意的······”孟裳不敢再看花满川,“你不要走好不好?我们留在飞雲阁吧,我会去再求求我爹爹······”
花满川满腔的火热终于全部熄灭,喃喃哽咽道“我留不下啊。”
孟裳并未听清花满川说了什么,正要再问,只见前方突然出现几个人,为首的男人一脸怒意,一把抽出长刀“好一对痴男怨女!老子早就纳闷,来了这几日,要么称病不见,要么就是下山出门,反正就是找不见人!原来是跟在情郎身边!”
“董秋君!”孟裳看清来人,不由惊讶得喊出声音。
董秋君恶狠狠地看向孟裳,仿佛时看到了什么脏东西,啐道“表面上一副玉洁冰清的淑女模样,背地里与人暗通款曲······拉拉扯扯,简直不堪入目!多亏你我两家未当着全武林人的面正式订下婚约,否则真是平白令先人蒙羞!”
花满川将孟裳护在身后,厉声道“既然自持身份,那么我劝你嘴巴放干净点!我与裳儿是两心相悦的!”
“放屁!”董秋君大骂道“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和我抢人?今日我就给你点教训,让你见识见识我的厉害!”
不等话说完,董秋君提刀上前,他身边的人也叫喊着一拥而上,不远处的羽璇听见声音也连忙抢上前来护着孟裳。
董秋君与花满川来来回回过了十几招,花满川明显感受到了自己与对方的差距,到底是惊虹谷掌门之子,自幼习得上乘武艺,花满川一时不察觉已经吃了几次暗亏,只能勉力硬撑,但最终也是徒劳。
“嘶——”
花满川被董秋君迎头一击,堪堪避过要害部位,却后退了几步摔在地上爬不起来。羽璇一边对敌,一边关注着二人的情况,眼看花满川处于下风,心中又惊又怕,却碍于分身乏术。董秋君哈哈大笑,正要上前——
就在这紧要关头,一名惊虹谷弟子突然跑来拉住董秋君,对着董秋君耳语几句,只见董秋君变了变脸色。
“若不是还有正事,老子绝不会轻易放过你们!”董秋君愤愤地踹了花满川一脚,瞪了一眼孟裳“老子不打女人!可不代表老子甘心咽下这口气!你不要脸面,我们惊虹谷董家还要呢!董孟两家的婚约作不得数,你记住了!是我们董家不要你的!”
“你!”
花满川不愿见董秋君肆意侮辱孟裳,奋力挣扎,却被董秋君一掌击中,随即呕出一口鲜血。
“不自量力!”董秋君看着花满川如同蝼蚁一般,轻蔑一笑。随后招呼了众人离开飞雲阁。
羽璇快步过去,将花满川扶起,孟裳也连忙过去拉着花满川的手,得到花满川宽慰一笑,终于放下了心。
花满川缓缓站起来,看着董秋君一行人的背影一字一句地说道“今日是我技不如人,他日还愿意再次领教惊虹谷高招,以报今日之辱!”
花满川心中十分慌乱无助,闹出这样大的动静,孟海定然不会放过自己,他不知道为何会有这样的感觉,一旦今日不能带走孟裳,也许二人的缘分便要尽了。
“裳儿,”花满川艰难地问道“如果可以,你愿不愿意和我一起走?”
“我······”孟裳死死地咬着唇,犹豫着。如果没有父亲的支持,自己和满川的未来会是如何的?
“董秋君已经退婚了······我也不会答应嫁给别人的,我只等着你。”
花满川爱怜地抚了抚孟裳的脸颊,一双眼眸凝视着对方,像是要把她此刻的样子在心中刻画上千遍万遍,他心中动容无限,轻轻笑了,柔声说道“好!等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