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翼

乌云笼罩着天空，雷声隆隆，闪电不断出现在天空中，大滴大滴的雨水落下来。

这是雪凌来到王城的第十五天。

雪凌此刻正漫无目的地在街上游荡，如同找不到归处的孤魂野鬼。

大概是走得累了，他找了一个比较安静的地方，在墙角坐了下来。

雨下得很大，路上的行人都走得匆忙。雪凌安静地注视着他们，却没有人注意到他。

人们都急着赶回家，回到那个温暖的地方，烘干被打湿的衣物，擦去发上的雨珠。

没有人会关心一个躲在墙角的小妖怪的。毕竟在这王城之中，贪玩的孩子迷了路，找不到家的情况时有发生。

但每一个人都相信，那些迷失方向的孩子总是会跌跌撞撞回到家的。

大概是因为先天体质弱，再加上这些天的流浪以及淋了雨，雪凌感觉头昏昏沉沉的，但手里却依然紧紧握着那个香包。

毕竟那是他母亲留给他唯一的遗物。

有时雪凌甚至会想，如果死去的话会怎么样呢？是在另一世界中与逝去之人相聚，还是灰飞烟灭从此消散于世间？

“雪凌以后，会成为什么样的人呢？”

母亲的音容笑貌再次浮现在眼前。

也只有这种时候，雪凌的思绪才能回到现实中，面对着残酷的世界，为了那“活下去”的诺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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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条街之外——

一名女子在雨中走着，她身着紫衣银鞋，发上插着羽毛状的发饰，铃铛在她腰间叮当作响。雨水从她的头顶落下，却又在即将落到她身上时偏移了方向。

“姑娘，还不回家呢？”路边卖伞的小贩招呼道，“就算姑娘是修行之人，总淋雨也是不好的，来买把伞吧！”

“啊，我再往前走走就回去，伞多少钱一把？”女子笑着问道，撩了撩挡在眼前的如墨一般的黑发，露出血红的眼睛。

小贩显然被那奇异的瞳色吓到了，随便讲了一个价钱将伞买给了女子。

女子倒也欣然接受了这个价格，拿出钱袋抓出一大把金币扔到了小贩的摊位上。

“给你，不用找了！”

女子转过身，迈着轻快的步伐继续向前走去。

“果然人间才是‘充斥着情感’的地方，在凤凰栖哪会有人关心你淋没淋雨。”女子不满地嘟哝着，“不过那个人居然叫我‘姑娘’，按年龄，我都能当他祖宗了好吗！”

女子腰间系着的银铃相互碰撞出的响声随着她的身影一同远去，玉佩上刻着的姓名显示了她的身份。

“羽灵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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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还在继续下着。

除了雨水打落在地上发出的声音之外，似乎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雪凌透过雨帘望向街道上，那里一个人也没有。

但奇怪的是，那脚步声听起来却越来越近。

“绝对听错了吧，怎么可能有人下雨天还跑到外面。”

这样想着，雪凌闭上了眼睛。

等到醒来时天就放晴了吧。

一段时间后，雪凌感觉周围的温度在逐渐升高，雨水似乎也不再向这边落了。睁开眼睛，一位陌生的女子正为他撑着伞，笑盈盈地看着他。

“……谢谢。”雪凌试探性的对那人说。

“呀，终于醒了啊。”女子假装惊讶地说道，语气中却是掩饰不住的笑意。

雪凌端详着对方：那女子体态似乎与常人无异，但那双眼睛却非常独特，如血一般红，初看令人惊愕，但却并没有什么恶念隐藏在瞳孔之后。

“跟我聊聊吧，至少在雨停之前。”女子再次开了口，“毕竟我一个人也怪无聊的。”

见雪凌没有回应，女子愣了一下，随后就地坐在了雪凌身边，同时从背后伸出一双硕大的黑色羽翼为二人挡住了雨水。

“你的家在哪里？要不我送你回去吧。”女子问道。

“我没有家。”雪凌淡淡地回答道。

“啊……”显然，这回答出乎女子的意料，但她很快就又恢复了平静。

“那我给你讲一些有趣的事情吧。我去过很多地方。”女子对雪凌说道。

雪凌对她所说的事物有点感兴趣，于是两人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雨渐渐停了，太阳也快要落山了。

“时间不早了，也许我该走了。”女子突然站起身来，开口道。

“再见。”雪凌失落地小声对她说。

在这样的世界中，有一个人愿意陪他聊聊天已是一种奢侈。

“对了，如果你愿意的话……”女子转过身，弯下腰向他伸出手。

“跟我回家吧。”

雪凌有点惊讶，“回家”这个词，有多久没有人对他说了呢？

但随后，他便颤抖着，坚决地握住了那温暖的手。

女子的脸上绽现出满意的笑容：“对了，我的名字是羽灵翼，你呢？”

“雪凌。”

在夕阳的照耀下，雪凌的眼睛里闪动着光芒。

就是像这样一个微小的举动，为将来所要发生的一切令人欢喜或悲哀的事情埋下了种子。

但至少在此刻，之前所有的哀伤都被抛在脑后。

余晖照耀着世界，暮色辉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