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活久一点

四月一号还有整整五个月。

虽然林染清的病情这几天好转了不少，但是要撑到那么久，似乎不太可能。

“染清。”顾念同往常一般带了早饭。“明天是你的生日，想要什么礼物吗。”

礼物啊……

这么久以来，他只收过几件礼物，其中还有的是唐黎给的。他去年没有过生日，不知道是因为发生了那件事还是别的什么，唐黎始终没提，他也就没说。

“我不缺什么的。”

顾念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犹豫了一会儿才问：“你是不是喜欢闻潜。”

这句话都不能说是一个问句。

林染清怔了一下，点点头，然后像是认错一般是低头不敢说话。

顾念并没有表现得很惊讶，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没关系，我不会和她说，不过你得先加以确认你的感情。你现在还小，可能分不清很多东西，而且父亲那么早过世，我理解。但是我说一句很残忍的，他也喜欢你。”

这句话是很残忍。

他也喜欢。

但是林染清连一个生日都不能陪他过，他死去之后，闻潜可能会很不舍，在未来，要么永远留下阴影，要么结婚生子。他哪个都不想接受，但是如果让他选择，他一定会选后者。

“我想活久一点，”林染清眸内的情绪变得复杂，像是破茧成蝶前的挣扎，“我想至少能陪他过一个生日。”

顾念微微扬起嘴角，有种欣慰感。

林染清以前从来没有想活的时候，尽管他怕死之前的疼痛，怕死后唐黎对他在意的人和物做出过分的事情。

“其实癌症不可怕，只要保持一个积极乐观的心态去面对，不回避不顺从，是可以坚持很久的，现在科技比以前发达那么多，也有艾滋病人活到了七十多不是吗？”顾念释然，她终于找到了林染清的留念。

她们认识的前半年，林染清的话很少，没什么情绪，已经有了中度抑郁的趋势。然后他见到了很多抑郁症病人，他们会私下聊天。

很多时候林染清都是一个聆听者，他从来不倾诉，听着别人的故事。唐黎执着地认为林染清的心理素质强大，可是顾念知道，他所倾听的故事甚至没有一个比他的遭遇更令人绝望和无助。

唐黎说，每个人的家庭教育和基因决定了孩子的抗压能力。她以林染清的坚强为荣。

林染清确实扛得住压，但是也有限度。

顾念认为他总有一天会爆发的。

因为他很聪明，很温暖，所以不会选择一直沉默。

“有什么更有用的办法吗……”林染清觉得她说的方法有些不太稳定。

“染清，真的没有其他东西能比快乐更让你活得久了。如果你想死，再高超的医疗手段也不能挽回一个人，而你现在有信念，你可以每天都告诉自己

‘我要给闻潜过生日，我要陪他’，你的潜意识就会一点一点渗透大脑，然后发出信号和病毒作斗争。”

林染清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应该不是很难。

想着闻潜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