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择

第二天，唐黎真的把那只白猫带来了。

身上没有以往的污渍白得发亮，林染清险些没把它认出来。

“喵…”白猫舔了舔爪，原本从不让人触碰的它却毫不排斥林染清的怀抱，还主动往他身上蹭。

“已经打过疫苗，其他的也处理好了，现在它很干净。”唐黎说。

林染清听见干净这个词，浮在嘴边的微笑僵住，眼神暗淡下去。他轻轻拉开和白猫的距离，放开它之前不舍地给它顺了顺毛。它似乎一点也不想离开林染清的怀抱，于是又蹭上去。

“你这么喜欢它就多陪它玩一会儿，猫砂我也让人带来了。”唐黎说着，指了指墙角的猫砂，粉粉嫩嫩的十分可爱，“明天我再带它回家。”

这句话很温馨，在林染清耳里却是：从明天开始，这只猫是生是死，取决于自己的表现。

“好，我想一个人待一会儿，您去忙吧。”林染清乖顺地笑。唐黎最喜欢他这幅模样，便也没说什么，起身走了。

唐黎离开之后，林染清的笑容顿时冷了下来。他轻轻地抚摸着猫的白色毛发。

“如果染上殷红，会不会也很好看。”林染清冷静得要命，他觉得自己从来没这么理智过。

闻潜礼貌地敲了敲门，然后推门而入，似乎想给林染清一个惊喜，却被他冷漠的眼神吓到。

“染清？”闻潜不禁喊到。

林染清听了这声温暖的叫唤，收起眼底的微戾，淡漠顿时化为喜悦。

“你刚刚……在看这只猫吗。”闻潜显然无法从眼前这个翩翩温柔的少年联想到刚刚那个眼神。

林染清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连忙解释：“你听我说……”

“别急。”闻潜坐到他身旁，轻抚着他的手，“染清，别急，我会慢慢听你说的。”

林染清的心跳这才平静下来，于是边蹭着白猫，边说：“它从我十一岁就流浪到我们家，我只要能去院子里就会跟它玩，还会把家里的牛奶偷出来到给它。唐黎昨天来过，说…说我回来的太晚了，我情绪激动了些，就顶了嘴，她没生气，告诉我说这只白猫被她带回去养了，很好地照看着，可是…可是你知道吗？闻潜，它现在看起来是很好，比以前干净很多，有充足的食物，有睡的地方，还有家。但是……”

林染清垂下头。

闻潜却就着他的话说下去：“但是很明显，只要你一违背唐黎的话，它就会死，甚至会死得惨不忍睹。”

林染清点点头，无助地把漆黑的碎发埋进猫咪的软毛里，猫咪不知道那么多，听不懂他们的话，却被闹得害羞起来，拿可爱的小肉垫拍打着林染清的耳朵。

“染清。”闻潜摸摸他的头，声音变得有些沙哑，“刚才，你是想着在唐黎威胁之前先动手，把它杀死吗。”

林染清完全没有想到这种心思会被戳破，猫咪又像是听懂了他们的话，剧烈挣扎起来。

“我……”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但是他那一瞬间，是想自己亲手把这只猫杀掉。因为如果他这么做了，一来可以避免唐黎用它来威胁，二来，这也是给唐黎一个回击，表示自己不会被她一直控制，以免以后闻潜也成了她的利用对象。

闻潜当然懂他想的。

“可是染清，你要知道，唐黎失去了这个把柄，可能还会有另一个，甚至她可以毁了你的清誉，而现在只是一只猫。牺牲一只猫，不一定能换回一个恋人，她知道我们的关系以后肯定不会放过我们的。”闻潜温柔低语让林染清感到泪腺又要分泌泪水了。“但是，你真的决定好了，我尊重你的选择，也会帮你。”

林染清觉得自己要疯了。

他和闻潜还没有成年，每走一步却要考虑那么久，要担惊受怕那么多，这种小心翼翼。

真的好累。

闻潜太心疼了，明明心里那么干净的人，却要忍住喜欢，被逼着沾上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