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伴

这天晚上，林染清因为和闻潜关系更好而兴奋地失眠，半夜三点多才入睡。

以至于第二天闻潜八点钟来看他，他只能顶着一双熊猫眼激动迎接。先是惊喜，接着就开始后悔自己没有睡觉，因为他觉得自己这个样子有点丑丑的。

“我最近没什么事，徐医生让我来找你聊天。”闻潜眼神忍不往林染清的喉结上瞟，精致的锁骨在松软睡衣的遮掩下时隐时现。

徐凌是闻潜的心理医生，昨天闻潜和林染清聊天时候的样子被他看得彻底，毕竟这个男生从来没有对别人那么感兴趣过。

顾念通过林染清的眼神暗示离开房间，偌大的病房里只有两个人。

“嗯……我除了去做那些事也没别的，真的特别无聊，你以后多来陪陪我好吗？”

林染清应在变声期，声线却没有很粗糙。他的声音有些软软的，但是清脆干净。

闻潜没有回答这个问题，目光转向了他身旁那幅画上。

一个少年的背影。

背影里有行色匆匆的路人，有茫茫的雨幕，有汽车的鸣笛。视觉、听觉、嗅觉，仿佛都融入了这幅画里。

但是他仔细地注视着画，却感到画中少年似乎并不是这里的主角。

“好看吗。”林染清问他。

水彩的颜料已经干透，白光打在粗糙的纸张上，边缘被凸显得微微泛黄，不难看出这是几个月之前的画作。

线条并不明确，少年的轮廓有些许眼熟。

“好看。”闻潜望着画薄唇微不可查地扬起，眸内有着不同往日的波澜，“在这里面，主角是谁呢。”

林染清伸出手，食指轻轻触碰画中少年的白色衣衫，回答说：“谁知道呢，也许是这个少年，也许是这些连绵的雨，也许，是这一整幅画。”

闻潜似懂非懂。

“你一直都喜欢画画吗？”

却没料到林染清摇了摇头，笑很温柔：“我不喜欢，也不会。”

“就连画画也不是你真心愿意的吗。”

他还是摇了摇头，意思是不喜欢，但是愿意。

“是这些颜料色彩第一次告诉我，海是什么颜色，鸥鹭是什么颜色。”

闻潜张了张口，却没说话，因为他知道林染清会继续说下去。

“我第一次从书里知道海是蓝色的，觉得很奇怪。”

“明明是那么神秘的地方，为什么只有蓝这一种颜色。”

“有天唐黎带回来了一幅画，我才知道，海有深蓝浅蓝和黑色。甚至，星星月亮在海面上会以闪闪发光的白色方式呈现。”

林染清的眼眸越发明亮，仿佛星辰大海就已经在眼前。

闻潜看到了他的情绪波动，没有打断他的陈述。

“闻潜，我其实一直都没有见过真正的大海。”林染清的语气并没有往日的惋惜不甘，而是有一丝期待。

闻潜端详着他，忽然抬手摸了摸他的头，给他顺顺毛。

“会见到的，以后一定有机会。”

这天下午白玉兰才知道这件事，她直接急红了眼。

白玉兰一直对闻潜是溺爱，就是摔伤一点也要小题大做，更别说闻潜竟然是去陪一个艾滋病人。

“闻夫人，您冷静一下，艾滋病是通过血液传染的。我让闻潜去也是看他们关系不一般，这也是为了他的病好。”徐凌解释道。

“你这个疯.子！居然还让我冷静？你也知道那个艾滋病是通过血液传染，所以那个男生能是个什么好东西？！万一我儿子被带坏了怎么办，你负得了责吗？！”白玉兰被许多医生拦着，气的咬牙，眼神里充斥着鄙夷。

“可是如果再这样下去，闻潜的病是会加重的，已经有了木僵症的前兆。他只有和林染清呆在一起的时候会有不同的情绪。”徐凌耐心解释道。

白玉兰听见木僵症三个字，晃了晃神，但还是坚持说：“不管怎么样，我儿子绝对不能和那种人待在一起，绝对……”

她的话被一声低沉、冷漠至极的话语打断。

“什么叫，那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