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晓翼，你也不是要去唐人街，那你究竟是想去哪？”戴日晞问道。
“啊，这个嘛，我也不知道。”唐晓翼摊了摊手，他道：“这些年我走遍人族各个地方，一直都找不到个好归宿，只能四海为家，以地为床，以天为被。”
……
“无依无靠的日子过惯了，纵使再累，我也没想过自己最终会停留何方。”唐晓翼好似在诉说，诉说着九年来他所见的世态炎凉，他所经历的人间沧桑。
他其实也是个恋家的人，可是……他还回得了家吗？
江千海看他这样，很想说些什么，却猛然想起自己对他一无所知，终是无从下口。
“江千海，还有戴日晞。我知道你们是魇族人，也对我身上的很多事情有疑问。如果可以，以后我可以全部告诉你们。”
唐晓翼的脸上再没了那玩世不恭的笑容，这也是江千海等两人第一次见他这般样子，语气里没有了那份放荡不羁，神情也再不轻松散漫。
“我可以……跟着你们吗？”
而在他们刚离开不久后，唐晓翼等三人待过的小店里————
“喂，老板，见过这个人没有？”
一群人拥挤在这家小店里，为首的一男子拿出一张图片递给老板，问道。
照片上是一位年轻的少年，栗色的头发零碎地散在少年的眼前，身着唐装，少年白皙的皮肤上看不见任何的血色，只不过少年的眼睛被白色的绷带缠绕着。但在常人看来，若他的眼睛仍在，必定会是一张极好看的脸。
老板看到照片上这人恰好是昨天来的那三人中的一个，不免细细打量了下这群人，得出一个结论：
不是善茬。
老板决定当回好人，之前那唐装少年昏迷了那么久，这帮人气势凶凶的，可能与那个少年结了什么梁子。他道：“没有。”
男子嗯了一声，他又道：“同为人族，何必自己为难自己人？”
老板面不改色：“我是真没见过。”
男子脸上的笑容渐渐褪去，老板不禁有些心虚。
“你可知，你这是在包庇罪人。”
此话一出，老板的脸色变得异常难看起来，那男子道：“在下姓杨，全名杨伤云。现任人族族长杨枕云的儿子。”
男子拿出一枚徽章，老板也认出来了，这是只有族长及其信任且具有能力之人才会拥有的，由此可见他并没有说谎，他的确是杨枕云的儿子。老板更慌了，完了，这下怎么办，这时说实话还来得及吗？
杨枕云看破了他的心思，道：“现在说实话，估且还能算无罪。”
“我见过，你们找的那人说他要去唐人街。”
杨伤云听后笑了笑：“还说谎？我告诉你我们就是从唐人街那边过来的，一路上可是连他的半个影子都没见着。”
老板直接懵了，“不是，我当时问他想去哪，他确确实实说的是唐人街啊！万一……万一是你们不小心……”
“够了。”杨伤云此时的耐心貌似已经到了极限。
“那你就说，他走时是去的哪个方向，别废话快点！”
“那……那边。”老板颤颤巍巍的指了个方向，说道。
杨伤云立马对身后的人道：“你们几个，立刻去追！剩下的跟着我。”
“是！”
“别再让我看见你。”杨伤云看了眼老板，冷冷道。
与此同时唐晓翼这边————
“我可以……跟着你们吗？”
并不是江千海不愿意，只是他考虑了各种因素。他和戴日晞都是魇族人，而唐晓翼不一样，人族与魇族自古不知道从哪开始便是对敌关系，今日同意让他跟着自己与戴日晞，也不过一时罢了，将来又该怎么办？
“这……不合适吧。”戴日晞道。
唐晓翼没说话，他在等另一个人的回复，戴日晞也看向了江千海。
……
“不行。”
连江千海都被自己的声音吓了一跳，他刚刚的声音带来些许的颤抖，他自己都没想到。他看向唐晓翼。
唐晓翼站在原地没动，也没有想说话的意思，从他带着自己所有的勇气说出这句话开始，他就料到会得到否定的答案。
他知道，江千海是一个理性的人，而自己却是一个感性胜过理性的人。
背在身后握成拳头的手在得到答案后渐渐松开，手心还保留着指甲掐过的痕迹，再深一点，便可见血。
唐晓翼的指尖很冰凉，他想笑一下，用笑容来掩饰自己的情绪。可他突然发现……
这次，他怎么也笑不出来。
明明早就知道他很理性，会否决，可仍然抱有一丝的妄想和期待，希望他能与从前有些不一样。
原来，他与他……终是不能成为朋友。
连最简单的朋友，也不能做。
纵使两人都想与对方成为朋友，想先建立最基本的一个关系，也不行。
纵使其中一人拿出了自己全部的勇气，另一个人也会否决。
为什么啊？
唐晓翼只觉得自己可笑的厉害，于江千海这个人而言，他们才认识几天啊？
一个星期都不到！……哈哈……
他身上背负的太多了。
我，有一个比天还大的秘密，你可知是什么？
他在想要不要把这句话说出来，犹豫了几秒，他决定，要是江千海同意了，就把这些说出来。
他的本心其实是想把一切秘密都藏匿于心底的……
所以……
他才赌输了。
……
一个人孤独久了，才会想找一个朋友，才会妄想着曾经的家。
我是个瞎子，九年来我撞到了那么多人，说了那么多声“对不起”……
好不容易，才撞到你。
最终却……连旧也不能跟你叙。
看来我，终究只能做你曾经的那个“最好的朋友”。
江千海看着唐晓翼，突然觉得整个心都颤了几分。
他是不是有点过？
不，相反，他说的很对。只是……他有些心疼，却不后悔。
因为他是一个理性胜过感性的人。
“所以，你是在意我们不同族吗？”
江千海没回答。
对，最主要的就是这个原因。唐晓翼也懂，他这是默认了。
不知道为什么，唐晓翼明明没有眼睛，可江千海此时此刻仿佛……能看到他的眼神。他不敢再直视于他。
“那我如果……被残附了身，变成了魇族人……”
“到那时，你可会来寻我？”
虽然……
这根本不可能。
事实是——
他不会来寻我。
我也不可能变成魇族人。
—————本章完—————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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