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很直接，但江千海还是问了出来。
唐晓翼听后也没什么变化，甚至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怎么，你还想我一直哭着不成？”
江千海没再说话，唐晓翼又道：“难道我笑的样子很难看吗？”
“不应该呀，小时我还能看见的时候，他们都夸我长得好看来着……咳咳咳！”
“唐晓翼？”
“啊，我没事。”唐晓翼顿了顿，将帽子又拉低了几分。
“你……”江千海的话猛的止住，一旁的戴日晞也愣了愣。
再无心去想其他，两人看见，唐晓翼的脸上……
有两道血痕。
“唐晓翼？！”
江千海刚上前几步，唐晓翼像是知道般向后退了好几步，他用手轻贴在脸前，也不敢乱擦，否则直接整个脸都花了。
江千海也没由着他一直往后退，上去拉着他的手，右手把唐晓翼头上的帽子往后掀。
唐晓翼眼上的白色绷带已经被血染红，血是从这里流的，难怪这人把帽子戴上了，这时唐晓翼脸上的笑也敛了几分，想挣开江千海拉住的右手，但眼睛不但传来的疼痛感着实影响了他，怎么也睁不开，只得作罢。
“你眼睛怎么了？”戴日晞。看见唐晓翼这样子，也有些惊慌。
唐晓翼不说话，他的身体有些发颤，脸色由苍白直接变为惨白，左手挡在眼前却又被江千海紧扣着移开，他的嘴唇毫无血色，此时此刻他看上去像个被玩坏的娃娃般脆弱。
“怎么回事？”江千海察觉这人很虚弱，即便如此，他依旧在挣扎，想往后退，双手却挣不开他。
也没多久， 唐晓翼没在动，江千海抓着他的手的力道稍微松了些，却在下一秒又紧张起来。
“扑通。”唐晓翼脚下一软，直接整个人栽进江千海怀里。
“唐晓翼。”江千海一惊，立马扶住这人。
唐晓翼微微喘息，应该说是非常克制的在喘息。
“千海，我们是不是该把他送进医院啊？”
江千海刚想开口。
“别……”
江千海又看向唐晓翼，他似乎很想靠自己站起来，但却无济于事。
“别去医院。”
唐晓翼几乎是用尽最后一次力气，道。
疼……
太疼了。
唐晓翼只觉得有东西在灼烧着他的眼睛，疼痛感牵扯着他的所有神经，他想叫，却在极力忍着，想让此刻的他看上去没那么糟糕，或者说是狼狈。
为什么？
只是为了不去医院？……吗？
他不知道。
又或许是……
他忘了。
似乎，在几年前，在被挖去眼睛时……那个时候。
他也是一直忍着。
忍着，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即使比现在要疼上个千遍万遍，从头到尾他都没发出过一丝的声音，最终只剩下一个精疲力竭的自己。
将近十年，这近十年的时间很漫长，漫长到足以让他忘记很多事情。
他隐约记得在他目前活的这近二十年里是有一段美好的时光的。那是在他还能看见的时候，那时与现在天差地别，曾经没有像如今般暗无天日的生活，曾经的他有家人，有朋友，阿姐也还在。曾经的他看得见所有美好的事物，也不用四处流浪。
如今啊，他只能一直流浪，四海为家。
现在他什么都看不见了，所有美好的事物都再看不见，只能当做回忆，当然了……他也看不见所有丑陋的事物。
包括那令人作呕的惺惺作态，他再也不会去迎那世人伪善的嘴脸。
但他仍然……
渴望黎明的一丝光辉。
他知道，这不过是妄想。
失去的，他失去的一切，都再回不来了……
而造成这一切的，也永远无法偿还，不管怎么做，永远也弥补不了。
“唐晓翼！唐晓翼！”
他觉得有人在叫自己，身处的黑暗环境却从未想过让他看见光明。
谁在叫我？
印象里好像有个人也曾把我叫醒，把我从这无休止的梦魇中拉出来，万籁俱静的黑夜被撕开一道口子，从外进来的……
是光明。
我看见那光，奋不顾身的追上去，那道口子越来越大，吞噬着周遭的黑暗。
不管一切，因为有人在朝我伸出手，在黑暗之外。
很幸运，我拉住他了。
那时上天还曾眷顾我。
我醒了。
却还是一望无际的黑暗。
这时上天已不稀罕我。
唐晓翼醒了。
在梦魇中醒来。
却仍身处黑暗。
直面另一重的梦魇……
—————本章完—————
小番外：
我看见那光，奋不顾身的追上去，那道口子越来越大，吞噬着周遭的黑暗。
不管一切，因为有人在朝我伸出手，在黑暗之外。
很幸运，我拉住他了。
"Good luck to me."
多年前我曾这样对自己说过。
"Good luck to you."
同一年，同一天，他站在黎明前的山崖上，这样对我说。
光辉照亮整座山。
在我的回忆中，那是一道很美的风景。
" Thanks.You too."
那时我仍坚信，我终会看见那曙光的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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