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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ctII:跨越丛林与丘陵(04)

龙之大陆——寻龙之旅

不止是把洛兰倒吊起的那棵橡树,环绕着这眼泉水的其他树木,上面也都骇人地凭空现出面孔来。它们挥舞起树枝,七嘴八舌地开始谴责被吊起来的洛兰……导致洛兰根本听不清楚它们在说些什么。

“你……你们好……”洛兰只能接受眼前这不可思议的光景,他只感觉血流往脑袋上涌,让他越来越头晕。

“诸位请安静!”威严的声音从橡树旁边这棵高大的树中传来。这棵树上的面孔肃穆,用极为犀利的眼神凝视着洛兰的眼睛,“同胞们,我们要在这里,审判这个闯入圣地,污染圣水的人类。按照我们以往的惯例,应该用投票方式来决定这个人类的命运。”

“那么首先。”肃穆的树顿了顿,“支持把这个人类直接放走的,把你们右手的树枝抬起来。”

洛兰扫了一眼,抬起树枝的树不到三分之一。

“不过……”隔着泉水,橡树对面的树开口了,“这个人类,看起来还没有成年,只是一个幼崽。”

“这一点会加进考量范围。”肃穆的树表示同意。

洛兰完全没有搞清楚状况,稀里糊涂地就被拉进了一群树的莫名其妙的审判。但他现在什么也做不了,只是保持神志清醒就已经耗费了他的全力。

“那么,支持鞭笞,然后放回的?”

大概五分之一的树举起了树枝。

“那么,支持监禁,然后放回的?”

不到十分之一的树举起了树枝。

“那么,支持鞭笞,然后监禁,最后放回的?”

五分之一的树表示同意。

“支持监禁一直到死的?”

洛兰的心提了起来,他现在手也被一根不知道哪里来的藤蔓捆住,根本搞不了任何小动作。这番挣扎让他的身体重心也发生了变化,他开始滑稽地晃荡了起来。

同意终身监禁的,只占了四分之一。

“最后。”肃穆的树又故作神秘地顿了顿,“最后的处罚,鞭笞致死。”

洛兰吓得闭上了眼睛,过了一阵才缓缓睁开。还好,这些树的反应要比他想象中的温和许多。

“差不多三分之一,和同意直接放走的接近。”肃穆的树总结道,“不过看在这是个幼崽,我们从轻处理,一会会直接把这个人类放走。”

洛兰松了口气,这下总算逃过一劫。

“等等!”橡树尖声叫了起来,“我看到了什么!我看到了什么!”

“你看到了什么?”肃穆的树睥睨着扭曲着面孔的橡树。

“小偷,强盗!”橡树尖声嘶叫,“这个人类,身上带着那群强盗的证明!他也是强盗的一伙!你们看,就在他胸前!就在他胸前!”

洛兰努力看向胸前……那里正挂着他不久前才领过来的冒险家徽章。他不禁想回去把格拉,还有递给他徽章的那个女子揍一顿……不过现在他谁都揍不了,只能听天由命。

橡树控诉般的发言如同被点燃的导火索一般,在泉水周遭生活的这些树都炸开了花。它们的叽叽喳喳比审判前更加猛烈,洛兰听出了声泪俱下的怒吼,听出来了夹杂着污秽言语的指责。尽管听不出细节,但这些话语都有着共同的一个中心。

“让他死!”

洛兰努力把身体扭曲,手终于够到了腰间的猎刀。他刚把猎刀拔出来,手腕便一阵火辣辣的剧痛,救命稻草般的猎刀从手中滑落扎在地面上。他扭过头,橡树刚刚伸出一根树枝猛地抽打了他的手腕。

“还想跑?”橡树冷笑道,“等着我们把你融化成一滩富有营养的浆水,然后回归到我们根系所在的土地吧!”

洛兰当然不可能放弃,他现在只能变换重心,让自己晃动起来。说不定哪一下,束缚住他自由的树枝与藤蔓就会断掉。这些树虽然凶猛,但是看来只能站在原地,无法进行移动。一旦他能够脱离橡树的控制,这些会说话的树就别想再追上他。

但这最终也只是一个梦想,橡树看着洛兰的眼神,就好像在看一个做表演的小丑。

“等着吧!等着吧!”橡树哈哈大笑,“我叫了蜘蛛来,它们会把你送去你的终点!”

“呜……”苍老的声音传来。

只是这简单的一声,围绕泉水的树都不作声了。洛兰扭过头,只见泉水旁的榕树上也生出一副面孔。这副面孔苍老而智慧,它缓缓睁开眼睛,向四周看去,看到了全部浮现出面孔的树,目光又移到被倒吊着的洛兰身上。

“缪,怎么这么吵?”榕树开口道。

缪看来是那个肃穆的审判长,它不可动摇的气息暗淡了:“长老,今天有一个人类闯入圣地,污染圣泉……而且他还是强盗中的一员,所以同胞们都很愤怒,准备将他溶解处死。”

“这孩子吗……”长老眯起眼睛看过来,突然眉头一皱,“苒!你快把他放下!”

尽管有所疑惑,但橡树还是照着做了。洛兰刚一落地,便拔起猎刀,一骨碌滚到所有树都没法碰到的范围。他能感受到在场所有树的目光都集中在他的身上。

“多谢您……”洛兰鞠了一躬。现在安全基本无虞,如果立刻逃走远远算不上礼貌,更别说还有密林外虎视眈眈的凶兽。

“这孩子,才刚刚踏上这片大陆,他没有作过恶。他的气息这样告诉我。”长老缓缓道,“不过看你的样子,大概不知道我们一族和你们人类——或者说,殖民者之间的事情吧?”

“我来这里之前……完全都没有听说过这里有……会说话的树。”洛兰一边揉着自己的手腕一边说道,“我只听说,偏离道路的林子里很危险,有人会迷路,甚至会死在里面。”

“因为来过这里的人大多都回不去了,死在我的眷属们,或者外面的野兽的手下。还有,我的眷属们叫做‘树灵’,叫‘树人’也可以。用‘会说话的树’来称呼听起来像个不谙世事的顽童。”长老咯咯地笑了,“这座森林原本一直延伸到海岸,而你们人类在许多年前踏上这片土地,修造城镇,砍伐树木……”

“……你知道吗,一位树灵是这片森林其中一小片的代表。它们通过这座圣泉连接到属于自己的那片林子,而中央的这片密林,则属于我。一旦属于树灵的林子被砍伐,树灵的力量就会衰弱,当这片林子被彻底砍伐光,树灵就会枯萎而死去。我们现在,已经失去了十余名同胞。”

洛兰向四周看去,隐约可见有几棵树已经枯萎。

“这也算是我们和殖民者的争斗,如果你不打算参与的话也和你没有关联。”长老接着说道,“不过,你有一点引起了我的注意……你见过瓦希吗?”

“瓦希是谁?”

“你身上留有它的气息……它是一条黑色的龙,在我往前的第十三次苏醒时最后一次看望过我,我们聊了很多。”

“黑龙?!“洛兰惊讶地长大嘴巴,他没想到会在这种地方听到这个词,”我在来这片大陆的前夜,在梦中见过它。它让我拿起一把剑,然后让我来到这片大陆上,找到它。请问您知道它现在在哪吗?“

“我不清楚,我也很想念瓦希……但它好多年没有来过了,好多好多年……”长老似乎陷入沉思,但它突然又回过神来,“我又感受到了一股气息,是当年的孩子吗?”

名为缪的树灵用洛兰听不懂的语言飞快地向长老说了几句,长老醍醐灌顶般地露出惊讶的神情。

“那么……”长老看向这座圣地的入口,一个身影站在那里,“莨,你还记得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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