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三桂在平定云南之后便被朝廷加封为平西亲王镇守云南,为了进一步扩大势力,吴三桂便有意与云南当地最大的势力刀天崇联姻。
这刀天崇的长相是典型的少数民族汉子,身材高大,体型健硕,对妻子也是一往情深,自发妻死后既没有续弦也没有纳妾,对亡妻留下的女儿刀铁凤宠爱有加,视若明珠,刀铁凤要星星刀天崇就不敢摘月亮,可真是把刀铁凤捧在手心里。
奈何刀铁凤是女子,这数百年来还没有女子承袭土司王的先例,为了自己百年之后刀铁凤不至于孤立无援,刀天崇没有直接拒绝吴三桂抛来的橄榄枝,也没有直接答应定亲一事。
今日恰好是刀天崇五十大寿,凤鸣寨客似云来,热闹非凡,吴三桂也想借此机会与刀天崇定下亲事,于是带着次子吴应麒共赴宴会。
刀铁凤快马加鞭从大理赶了回来,进了门立刻换了身干净衣服,是典型的少数民族服饰,头发盘起部分用银饰固定住,插着一只凤钗,衣服以黑色为主色,上身是镶边绣花的大襟右衽上衣,小臂处是红色云纹,领口处缀有精雕细琢的银饰,腰间还别了根一寸余粗的软鞭;下身是长及小腿中部的百褶裙,裙边绣有太阳花等族人信仰之花,下摆处接有镂空菱形银饰与毛穗子,脚上是黑色布鞋。
刀铁凤快步走向待客的主阁楼朝歌楼,身上的银饰随着走路的节奏也发出悦耳的响声。刀天崇听这脚步声就知道是自己的宝贝女儿回来了,乐呵呵地转过身迎向刀铁凤,笑出一脸褶子,“哎,闺女儿你回来啦,快让我好好看看。”
众人听见刀天崇开口,也齐齐停下动作看向这传说中的刀铁凤,平日里一般是见不到这位大小姐的,只见来人芙蓉面柳叶眉,眼眸明亮灿若繁星,一滴泪痣更添风情,嘴角带笑,行动间银饰轻响,身材高挑,风姿绰约,明艳不可方物,腰间别的软鞭更是让人想起这位大小姐曾一鞭毁了拦住自己马车人的脸,她蛮横的名声也由此而来。
刀铁凤毫不在意这些人的眼光,径直走向刀天崇,脸上的笑容更加真实,“阿爹我来晚了,这是我从大理带回来的玉佩,祝您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后脚到的丫鬟桃染闻言立刻将精致的木盒呈上,刀天崇还没打开盒子就先开口:“乖女儿,你有这份心就够了,可别把自己累坏了。”
刀铁凤连忙道:“不累不累,爹你快戴上。”她眼神期盼地看着刀天崇,刀天崇见她这般做派也立马打开木盒取出玉佩,这玉佩是流云百福图案,寓意福寿无疆,玉质通透,为羊脂白,触手温润细腻,乃特级和田玉。
刀天崇顺势将这玉佩戴在脖子上,带着笑看向刀铁凤,“这下高兴了吧?”
刀铁凤点点头,“果然只有最上等的玉才能配得上爹。”
吴三桂在旁边围观了这出戏,心下对刀天崇的爱女之心更有了明确认识,只要能与刀土司联姻,想必他定会为了女儿全力支持自己,于是上前一步开口道:“刀土司可真是幸运,有这么贴心的女儿陪在身旁,本王也甚是羡慕啊。”
刀天崇见吴三桂主动搭话,脸上的笑收了点,摆了摆手,“平西王你可是有两个这么优秀的儿子在侧,你这么说可就是挖苦我了。”
刀铁凤顺着吴三桂看去,一副老谋深算的模样,不愧是臭名昭著的野心家,哪怕如今笑脸盈盈地在和刀天崇说话,也挡不住一身的杀伐之气。
刀铁凤小心地打量了他一下,正要收回目光,目光一转,却瞧见了一张令她震惊不已的脸,虽然现在面容尚显稚嫩,但是她绝不会错认了这张脸,只是不知为何这次能遇到长得与他一样的人。
刀铁凤心里虽是不解,面上神色却已经逐渐收敛,吴三桂目光何等老辣,瞧见刀铁凤目不转睛地盯着吴应麒看了几秒,便将话题引到刀铁凤身上,眉毛一挑,带着和善的笑看向刀天崇,“我瞧着令爱与犬子甚是有缘,不知我当初的提议刀土司考虑得如何了。”
刀天崇听他这么说下意识就想反驳,但是又想起面前人的身份,只好打太极,“这姻缘之事,还是得看他们自己啊,不瞒你说,我这女儿被我宠坏了,只怕这事我还做不了她的主啊。”
刀天崇面露难色,他并不想这么快就和吴三桂绑在一起,除了吴三桂,他也还有其他的人选,当然最主要的还是要看自家女儿的意思。
吴三桂呵呵一笑,气定神闲地喝了口茶,“这自古以来男女婚配皆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既然刀土司将千金视若明珠,那不如趁此机会问问她。”
刀铁凤不想在众人面前下了吴三桂的面子,左右她的任务不过是维持人设,保证刀天崇不在后面的争斗中被木氏土司暗算就行,这会儿拒绝他只会给凤鸣寨带来没必要的麻烦,便笑意盈盈回道:“王爷说得对”,又看向刀天崇,“此事但凭阿爹做主。”
刀天崇点点头,明白了她的意思,正准备说点什么让此事有个转圜的余地,吴三桂却抢先开口道,“那这事就这么说定了,过两日我便叫人送来聘礼。”
刀天崇暗骂了一声狡猾,心情沉重地开口道,“铁凤如今不过十六,就这么出嫁我心里实在是舍不得,不如此事过两年再说,我还想多留她在身边两年。”
吴三桂听出他推辞的意思,但是他向来不会将到嘴的肉让出去,笑呵呵地开口,“难为天下父母心,我也能体谅刀土司的心情,既如此,不如先定亲,等应麒两年后成年了再成亲也不迟。”
刀天崇听他这么说,脸色一沉,正想要开口,刀铁凤拉了拉他的衣袖,附在他耳边说了句悄悄话,刀天崇的脸色由震惊转为沉重,只好附和着答应答应下来,“既如此,还需选个黄道吉日才是。”
这厢吴应麒听他们就这么决定了自己的终身大事却没有过问自己的意见,不由得捏紧了拳头,刀铁凤瞧见,感慨着还真是小孩子脾气,沉不住气。
于是两家的亲事就这样定下来,众人也连忙举杯祝贺刀土司双喜临门,在场的怕是只有刀天崇和吴应麒心里笑不出来。
送走宾客之后,刀天崇和刀铁凤在后院的凉亭喝茶,“闺女儿,你今日说的可是真的?”
刀天崇今日心里实在是不舒服,没想到木易这个老匹夫居然想跟大理的段云流联姻来扩展势力,他原本想的是离了吴三桂也还有段氏这个第二选择,如今却被赶鸭子上架,不得不和吴三桂绑在一起。
刀铁凤给他添了杯茶,“阿爹,这等大事我还能骗你不成,这次我去大理本是想看看段氏如今的形势,没想到他们早已有意与木易合作,木易一向与我们凤鸣寨不对付,他们若是联起手来,只怕形势对我们不利。”
刀天崇慈爱地看着刀铁凤,自己这个女儿啊,办起事来丝毫不比男儿差,以往没有女儿继承土司的先例,他如今还能主事,与吴三桂联姻后也可以顺势推女儿上位,“闺女儿你放心,你爹还没老呢,断不会让你受欺负了。如今与吴三桂联手也不算吃亏,木易那边现在还不敢明目张胆地和我们作对。只是让你受委屈了,那吴应麒就是个文弱书生,哪里比得上我们彝族男儿。”
刀铁凤听他这么说想起吴应麒如今的样子,噗嗤一笑,“我就喜欢他这样的,长得好看。”
刀天崇不由瞪大了眼睛,吓得眉毛都飞起来了,刀铁凤是他一手带大的,这么多年来可从来没见过她说喜欢谁,果然是女大不中留,气呼呼地开口道:“闺女儿啊,你可不能被他的皮相迷惑了,咱们这定亲只是权宜之计,待日后局势好转,爹就去退亲去。”
刀铁凤没想到他反应这么大,连忙拽住刀天崇手臂,头歪在他肩膀上,“阿爹,我就只喜欢他,难道您忍心让我嫁给自己不喜欢的人吗?”索性都是嫁人,挑个喜欢的脸也行。
刀天崇可真没想到自己今天过个生日就把女儿给弄丢了,这一口气上不去也下不来,不能怪女儿那就只能把账都算到吴应麒和木易那边了。
待三日后吴三桂送来几十箱聘礼,这件事也就正式定下来了,一时之间消息便飞到了云贵各地。
吴三桂定下亲来后便催着吴应麒多与凤鸣寨来往,将两家交好的局面稳住,至少从那天宴会上刀铁凤的表现来看,她对自己这个儿子还算是有点意思,只要能笼络住她的心,何愁日后刀天崇翻脸不认人。
凤鸣寨的势力能在刀天崇的手里不断壮大,他自然也不是寻常人,要想彻底将他绑在一条船上还只能从他这个软肋入手。
吴应麒被逼着定了亲,心里本就不痛快,这几日都闷在房中,连平日里喜欢的琴棋书画也不碰了。
他这几日没少听手下人探听来的消息,据说这刀铁凤六岁的时候落过水,自救起来后便开始勤学武艺,平日里都是舞刀弄枪的,胸无点墨。
吴应麒自小饱读诗书,他也希望自己未来的妻子能与自己赌书泼茶,一想到以后自己要娶的是个大字不识的女人,心里就难受得紧。
若单是如此也算不得什么,小厮还打听到这刀铁凤曾因有人惊了她的马车就一鞭子抽毁了那人的脸,伤痕可怖,还有割人舌头、断人四肢这种刁蛮狠辣的行径,不胜枚举。
吴应麒听到这些的时候心里一惊,他实在是没想到那花容月貌之下是如此狠辣歹毒的心肠,而这样的人,竟是自己的未婚妻。
如今还被自己的父亲催着要去和刀铁凤交好,吴应麒本想借着生病一事推脱过去,但是吴三桂哪里是这么好蒙骗的,直接一脚踹开房门把他赶去了凤鸣寨。
吴应麒到凤鸣寨的时候被告知刀铁凤正在凤鸣寨的天沐马场,天沐马场是凤鸣寨的私有马场,依照律例是不允许私下豢养马匹的,只不过这刀土司可不是一般人。
刀铁凤是真心喜欢来这儿跑马,闲来无事的时候基本都会过来玩玩,这马场位于普渡河旁边,风景秀丽,草天相接,骑在马背上什么都不做光是看看风景都让人心旷神怡。
吴应麒到的时候刀铁凤正好从远处山丘骑马回来,马蹄飞驰,哒哒的马蹄声混着刀铁凤身上的银铃声回荡在空旷的草地,红衣白马与绚丽的晚霞甚是相配。
刀铁凤远远瞧见有个人影立在栏杆处,离得近了才看清是吴应麒,便加快速度赶了过来,勒马的瞬间马声嘶鸣马蹄高高扬起。刀铁凤笑容灿烂地看向吴应麒,眉眼弯弯,“你怎么来啦?”
吴应麒看着刀铁凤骑着马由远及近,身姿潇洒,或许是刚跑完马心情不错,这会儿笑意盈盈,眸子里像是盛着普渡河的波光,她专注地看着一个人时便让人觉得这绚丽的晚霞都是她的陪衬,皎若太阳升朝霞不外如是,少年的心动或许就在他也没意识到的一瞬间。
吴应麒压下心中异样之感,回想起刀铁凤过往的事迹,不由得皱了皱眉头,“父亲要我来看看你。”
刀铁凤见此心里有了计较,也不在意他的冷淡,仍是面带笑意,叫刀小满牵来牧风,“要来试试骑马吗?”她听刀小满说过,吴应麒不似他父亲那般是个武将,他从小书不离手,平日里喜欢吟诗作对,赏风论月,应该没试过在广阔的马场骑马。
吴应麒心里憋着一口气,不欲理她,刀铁凤也不急,带着笑意低着头有一搭没一搭地梳理着追云的鬃毛,追云亲昵地蹭蹭她的手。
眼看着天色越来越晚,若是今日就这么无功而返,吴三桂定不会放过自己,吴应麒只好妥协,小声嘟囔道,“我没骑过。”
刀铁凤轻笑出声,抬起头看向他,“没事,很简单的,有小满带着你。”说罢示意刀小满带吴应麒上马,吴应麒磨磨蹭蹭上了马,这还是他第一次在外人面前骑马,略显不自在,手足无措,幸好这马性情还算温顺,不至于尥蹶子把他扔下去。
刀铁凤看他的样子以为他不会,便叫刀小满牵着马走,让他先适应一下,“你把牧风当成你的朋友就自在多了,牧风性情温顺,很快就能和你熟悉起来的。”
吴应麒偏过头看向刀铁凤,她眸子里满是笑意,却并无轻视,与自己想象中的模样倒是判若两人。
二人一人一匹马踱步于夕阳下,普渡河波光粼粼,泛起瑟瑟霞光,倏地一声利箭破空之中传来,刀铁凤喊了句小心抬手一鞭子抽落了射向吴应麒的箭,吴应麒惊魂未定,牧风却已受了惊飞速跑了起来,刀铁凤见状叫刀小满先去救人,自己则留下来和随从一起对付刺杀之人,对方训练有素,看来是江湖人士,不过刀铁凤这边的人皆是一把好手,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对面就败下阵来。
刀铁凤示意随从拉下射箭之人的面巾,尚未剃发,果然是反清人士,他满脸怒容,愤慨道,“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今日没能杀了他,是我们没本事。”
刀铁凤笑盈盈地看着他,声音倒是冷了几分,“倒还有点自知之明,若是真有本事倒也不必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下手。”
那人听此像是被踩了痛脚,他何尝不想去杀了吴三桂,奈何对方本就武艺高强,平日里更是里三层外三层的守卫,根本近不了身,嘴硬地辩解道,“他是吴三桂的儿子,父债子偿理所应当。他们都是大明的罪人,死有余辜。”
刀铁凤冷笑一声,目光冰冷,一鞭子抽在那人身上,顿时皮肉绽开,现出一条血痕,“他该不该死,岂是你能定夺的。你们是想反清还是想复明都与我无关,只是不该犯到我手里,你最好祈祷一下他没事。”
那人一声闷哼,没想到刀铁凤年纪轻轻下手却这么狠,她就这么神色淡淡地看着自己,和看草木没什么区别,他心头一凉,正要咬破嘴里的毒药自尽,桃染的动作更快,直接卸了他的下巴,“英勇就义也太便宜你了吧。”
刀铁凤示意桃染看好他们,翻身上马去寻吴应麒和刀小满。那头的刀小满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控住了牧风,吴应麒却没抓住缰绳,被牧风从马背上甩了下来,在地上滚了几圈才停下。
刀铁凤寻到他们的时候刀小满正牵着马和吴应麒一起走回来,他被摔了一次这会儿还不想上马,便跟着一起走路回来。
刀铁凤见吴应麒走路姿势有些别扭,以为他受了伤,心里有些担忧,便骑马迎上去,急忙问道,“怎么样,可有受伤?”
吴应麒刚开口说没事,刀小满就把吴应麒坠马一事说了个一清二楚,吴应麒瞪了他一眼,辩解道,“我没事,就是摔了一下。”
刀铁凤见他嘟嘟囔囔的样子有些好笑,担心他强撑着,便叫刀小满先骑马回去备个马车,再请马场里的大夫来瞧瞧。
刀铁凤笑着朝他伸出手,“上马。”
吴应麒才不想理她,自顾自地往前走,“我自己能走回去。”
刀铁凤看他走路一瘸一拐的,估摸着是摔到了腿又顾忌着自己在场,不想示弱,心里有些好笑,直接带着他上了马,吴应麒顿时挣扎起来,“你这是干什么?你快停下。”
刀铁凤笑着说道,“你要是走完这几里路,估计得一个月都走不了路了。”吴应麒听罢便不再动弹,任她去了。二人共乘一匹马,很快就回到了马场。
吴应麒率先下马,入目的便是被绳索捆住的七个人,想来便是刺杀自己的人了,皱了皱眉,“你们为什么要来杀我?”
其中一人呸了他一下,“谁让你是吴三桂的儿子,就该死。今天算你走运,待到来日定会有人取你性命。”他神色愤慨,只恨这次没有成功。
刀铁凤嗤笑一声,“看来你还是没长记性。”桃染接收到她的意思,直接一刀砍下他手臂,鲜血喷溅,撒了几滴在吴应麒的衣服上。
吴应麒愣愣地看着地上的断臂,又看了看衣服上的血迹,转眼看向刀铁凤,她仍是带着笑意,却莫名让人觉得心头寒冷,吴应麒终是心有不忍,想开口求情,又怕刀铁凤根本不会听自己的,嘴唇嗫喏。
刀铁凤见他这样以为他被吓到了,便叫桃染先扶他进马车,吴应麒坐在马车上心神不定,踌躇了一番还是掀开了帘子,伸出头探向外面,“刀铁凤你过来。”
刀铁凤见他犹豫不决的模样,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脚下一动便朝他走了过去,“什么事?是伤口痛吗?你等等,大夫快来了。”
吴应麒摇摇头,眼神期盼地看着她,犹疑着开口道,“你能不能饶了他们?”
刀铁凤面露惊讶,没想到他会要自己放了他们,“他们可是想杀你的,你确定要放虎归山?况且如今还没问出幕后主谋呢,也没交代他们的同伙。”
吴应麒自然是不想再查下去,偏偏他又不能直言,听见刀铁凤这话便低下头,不知如何开口。
刀铁凤想着他涉世未深,平日里定是没见过血,今日约莫是被自己吓到了,他心地善良,给他们求情也不奇怪,刀铁凤看了看他低下去的头,心里一软,“桃染,废了武功,放了吧。”桃染惊讶地看向她,她平日里对敌人可从不会这么心慈手软,看来这未来姑爷的话还真是管用。
正巧这时苏大夫来了,刀铁凤便让他先给吴应麒看看,可别真摔出什么好歹来。
不多时,马车里便传来惨绝人寰的尖叫声,刀铁凤以为他出了什么事,便掀开帘子上了马车,只见白大夫正在给他上药,吴应麒的脚踝红肿一片,表情狰狞,眼里还闪着泪花,“怎么回事?”
白大夫知道这些个富家子弟都是身娇肉贵的,皱着眉开口,“二公子啊,这要是不上药,过几天更难受,这一时之痛你就忍一忍。”说罢继续给他上药。
吴应麒又叫了一声,顾着刀铁凤在这里不想让她看笑话,便又硬生生憋住,“你轻点。”
刀铁凤看他想叫又不得不憋住的模样实在是太有意思了,不由笑出声,“有这么痛吗?”她倒是没想到吴应麒这么有趣,奶里奶气的。
吴应麒横她一眼,心里憋着气,忍着让大夫上完了脚上的药,见大夫又要给自己手上的擦伤上药,连忙把手缩了回去。
刀铁凤见此更是笑得眼泪都要出来了,接过白大夫手上的药膏,“辛苦了,你先下去吧,我来就行。”
刀铁凤示意他把袖子挽起来,只是些擦伤,问题不大,只不过这擦伤在这白皙的手臂上格外刺眼,刀铁凤用药匙给他上药,吴应麒有些瑟缩着想往后躲,“这么怕疼之前还逞强。”轻轻给他吹了下,上药的动作也更轻。
吴应麒看她眼神专注地给自己上药,手上动作轻柔,几乎感觉不到疼痛,近距离看她才发现她睫毛修长,左眼眼尾处还有颗泪痣,这会儿的她与刚刚的冷心冷面判若两人,心头一动。
“好了,回去之后小心点,别再碰到水。”刀铁凤抬起头来,发现吴应麒有些走神。
吴应麒以为自己被发现盯着她走神,偏过头看向马车角落,有些欲盖弥彰的意思,小声道,“多谢。”
刀铁凤心情不错地吩咐桃染驾马车回去平西王府,手支着头看向吴应麒微微泛红的耳垂,“你是为哪件事道谢?”
吴应麒别扭着不肯看她,目光看向窗外,夜幕即将降临,马车里光线也暗下来,转过头看向她,“明知故问。”
吴应麒看她随意地撑着头看着自己,二人共处一室,颇有些不自在,视线停留在她手臂处,因着衣服袖子宽大,她一支起手便露出手腕,借着微光还能看见些许疤痕。
刀铁凤顺着他的视线一看,毫不在意地抖了抖手,“以前练武的时候留下的。”
吴应麒看她一派轻松的神色,对此毫不上心,与自己平日里接触的大家闺秀全然不同,她们无一不是娇滴滴的,爱惜自己的容貌甚于一切,“你真的不在意?”
刀铁凤直起身子看向他,有点不明白,“这有什么好介意的,反正也不会有人敢在我面前议论,背后的那些,自然无所谓了,就算我真介意,难道还能一一堵住他们的嘴不成?”她神色坦荡,不似顾影自怜的宽慰之话,像是想到了什么,皱着眉道,“难不成你介意?”
吴应麒不知道这话题怎么就转到自己身上了,他一向觉得内在美比外在美更重要,所以他一心想娶一个心意相通的妻子,婚后琴瑟和鸣,很显然,刀铁凤不是能和他一诉衷肠之人。吴应麒沉默半晌还是开口道,“蕙质兰心比花容月貌更重要。”
刀铁凤对他话里的意思一清二楚,也不回他,自顾自闭目养神。
马车晃悠悠走了许久,终于停了下来,“小姐、二公子,到平亲王府门口了。”
刀铁凤睁开眼,笑着开口道,“下车吧,好好养伤。”又叮嘱下人小心照料,这才回了凤鸣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