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往边城的路很遥远，马蹄踏过，尘土飞扬。
是夜，手下的士兵押了个人进来，彼时，南怀正缠着朝颜请教边城的地形战略。
他虽然读了不少兵书，但那只是纸上谈兵罢了，若是用到实际战斗中，他觉得太僵硬。
好在朝颜不嫌他烦，许是明白这几日她的小徒弟心情沉重，讲解时更是比往日温和了许多。
直到手下士兵押着人进来，她才收回了搁在图纸上的纤纤玉手。
她没问，那进来的士兵便开口禀报。
“殿下，国师，这个人鬼鬼祟祟，形迹可疑，被我等逮了个正着，想问殿下如何处置！”
南怀抬着眸子看了朝颜一眼，便开口道：“拉出去关起来！”
“慢着！”
朝颜拦住了他们，兀自起身走向跪在地上的那个青年。
头发乱糟糟的，脸脏兮兮的，衣服破破烂烂，活脱脱一副乞丐打扮，看着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只是，他乱糟糟的刘海下，一朵几乎看不见了的胎记却引得她注意。
她吹着眸子打量这个一声不吭的青年，许是看着那人的脑门并不礼貌，她干脆伸出纤纤玉手，去捏那人的下巴，想要强迫他抬起头。
南怀看着，看着自己师傅伸出那双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手，竟不嫌脏的想要碰一个同自己一般大的男孩的脸，心里说不上来的怪异。
“师傅，我来！”
不管朝颜同意还是不同意，他已经走到面前，有些粗鲁的抬起了那人的脸。
这人脸脏兮兮的，一双眼朦胧又稚气未脱，就那么看着他们，一句话都没说。
朝颜有些怔忡，她看了看自己的手，须臾才默默收了回来。
“把他的鬓发撩起来！”
眼前无声无息的男孩顿住了，正当南怀伸手过来撩他头发的刹那，他便趁其不备一把推开想往外跑。但他却忘了，他已经是油锅里的蚂蚱，逃不出升天。
被士兵逮住的时候他才猛然明白过来，自己根本没有能力逃跑，即便逃出眼前这几个人的手，外边几万人马依旧会把他围的水泄不通。
逃什么呢？
他几乎认命似的放弃挣扎，乖的像只猫儿一样，任凭士兵将他压倒在地。
南怀摸了摸拽疼的指甲盖，某色黑了几分。自己刚刚果真大意，让他挣脱了手，若是……
他抬眼瞧了瞧朝颜，暗自嘲讽。
他怎么可能会不小心伤到师傅，师傅法力无边，身手更是不凡，果真是自己过于操心了。
为防止不配合，他卡住少年脖子把那张脏兮兮的脸重新抬了起来。
除了那双认命的雏鸟一般的眸子，其余地方都有脱皮的迹象，看起来一路走来受了不少苦。
厚重的，乱糟糟的刘海撩起，鬓角一朵探花模样的图案若隐若现。
“师傅，他这里有个东西！”
朝颜点了点头，回到了座椅上，轻轻闭了闭眼。
她不需要仔细端详，玄策帝君给他的这条薄绡甚是好用，远一些的东西看着比凡人清楚多了，只是带久了会眼睛酸涩难受。
“你们都先出去一下吧！”
两个士兵相望了一眼，就退了出！
南怀想要说些什么，却见师傅垂着头，轻声道：“你先出去，守着门口，我有话要问他！”
南怀有些不高兴，但还是听话的出去了。
帐内，就只剩下一个无声无息跪着的人和一个神情淡漠，兀自玩儿着手指的人。
“你究竟是谁？”
“你究竟想要干什么？”
两人异口同声，朝颜愣了愣，忽的笑了。
“看你像极了我一位故人，想要问问你一些事情！”
男孩瞥她一眼，冷声道：“我不曾见过你，许是你认错人了！”
“到底是几百年前的事儿了，你不记得也是应当！”
男孩蓦的睁大双眼，如白日见鬼。
“你胡说什么？”
朝颜垂着眸子看他，微微皱眉。这脾气，与几百年前相比，果真是差了些，那个时候，他还是个听话的好孩子了，也不至于后来……
一阵心酸，她起身将地上的人扶了起来！
“你就留在军中，当个我身旁的书童吧，也不至于颠沛流离，无家可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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