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平安！”宋吉祥从人堆里伸出手，像是提溜小鸡仔一样把宋平安提起来抱在怀里，“不许乱跑！”
美人的嗔目自然会引来许多人的侧目，特别是这种人潮拥挤的情况——荣城现在已经是方阁云的地盘了，但是方阁云并没有如想象中一般进城之后就大杀特杀，他的野军在占据荣城之后，除了霸占了那些官员撤出后的官府、紧闭城门、控制粮仓之外这几日内并没有其他动作。今日早晨总算像是流寇强盗反贼那样做了点该做的事：他们召集了城中的每一户人来县衙前集合，要集军饷。
荣城富庶，粮食自然是不缺，金银也是不缺，可以说整个宋州最适合被洗劫的便是荣城了，野军也算是不负众望地开始他们的本职工作了。
宋吉祥抱着平安，尽量往人群里缩缩身子——这个北方女子，相较于周围的人来说，还是有些高挑过头了。再加上她的身份太敏感了，不知道方阁云会怎么对待她。
毕竟领了帅印正在南下赶来的七万铁甲军总帅正是宋吉祥的父亲宋威。而且宋威现在是正二品的辅国大将军，当朝妥妥的军神，李珏显然是卯足了劲儿要把方阁云给铲除。否则面对只有两万人不到的野军，李珏也不会一口气派出七八万正军。要知道，七八万正统军的军队，至少需要三万的辎重部队辅助，而这个辎重队的数量并没有算在铁甲军中，所以要是放在别的简报里，官府大概会耀武扬威地说：“十万大军转南诏，讨得前朝一逆僚。”他们连战报都下的如此保守，足见朝廷对待方阁云和他的野军有多么重视了。
这也难怪，毕竟这里可是有一个万人敌、天下第一在。现在天下第一正在县衙门口那块儿黑底金字的大匾下踱步，他身后站了六七个年纪不一的男女，许久不见方阁云开口，底下的人群绷不住了，开始叽叽喳喳地议论起来。
“听说乡下的那件灭门惨案，就是他干的……”
“看起来还没有屠猪的王莽子壮，当真是天下第一？”
“良褚家应该也是他灭门的吧……”
方阁云对这些细碎的言语表现的充耳不闻的样子，他时不时抬起头看看日头，忽然他举起手，在空中捏拳，随后他身后便走出一个女子，解下腰间的鞭子，在空中抽了个响亮的空鞭。人群安静了下来，方阁云清了清嗓子：“各位乡亲，各位父老。”
“今日让大家聚集于此，便是有两件事要告知各位。其一，我方阁云，至今为止没有杀过手无缚鸡之力之人，良褚家的灭门惨案也不是我造成的。而且现在已经不需要瞒着各位了，我与良褚孝直乃是好友，所以此仇，我方阁云定会帮他报！那诬蔑我名之人，我定要叫他付出代价，叫他灭亡！”
方阁云伸出一根手指指着天，顶天立地便是这般模样吧。众人就算知道他说的是那龙椅上的五爪金龙，却是情不自禁地想象这家伙一手持枪，撼天屠龙的模样。
“其二，便是来筹军饷。”方阁云咧嘴一笑，“我知道各位不可能毕恭毕敬地上交，因为如此一来，万一我兵败，各位会有通敌的嫌疑，所以将大家聚集在一起，我已经派人去搜挂物资了。各位，对不住了，不过相信对你们来说，也是清白比起钱财来说更加重要吧。记得当时我传达的是，每户至少来与会一人，那就劳烦各位在这儿当一会儿人质了。”
宋吉祥轻笑一声，没想到这方阁云居然还是个讲原则的家伙，不是来这儿杀人立威的，而是来给荣城百姓洗脱嫌疑的。
她与他眼神交汇，宋吉祥没有畏惧，方阁云也没有退让。
二人本着自己的道义，遥相敬礼。
宋吉祥本来想着，如果这家伙是个恶棍的话，就算拼了命也要与他搏杀的，如今看来，并不需要这玉碎之策了。
杨老太太说的不错，宋吉祥想，方阁云确实不像是会制造良褚家灭门惨案的人……那么瓶子到底是被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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