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旋地转。
一瞬间袭来的、没有防备的剧痛让李璇感到头昏眼花,他分明是躲过了对方的枪,却是背后中伤,难不成他的枪法竟然如此玄妙么?
李璇呲着牙伸手去够背后的伤口:原来并非是对方的枪术高超,而是有人在其中作祟!他背上插着的,正是两把类似于庖丁的短刀。这是梁羽的兵器,刀入身体的部分,渐渐地泛起寒意,冰冷到血液中似乎都被凝出冰渣来,寒气蚀骨灼心。而梁羽站在被烟熏黑的矮墙上,似笑非笑地看着这边。
这时候水中的“方阁云”也缓过劲来,慢慢地从水中支起身子。就算李璇再笨也知道现在的情况虽然荒唐但却现实——陷入夹击的竟然是他自己。
在劫难逃!
“没想到,没想到。”梁羽纵身一跃,他不住地鼓掌,“当年便听闻王爷乃是练武的奇才,我本来是不相信的,今日却见您能重构自己的内力,模仿良褚孝直的武学,真不可谓不叫人惊叹。”
梁羽和李璇之间始终保持着一些距离,以防李璇做困兽之斗波及到自己,正如他自己说的那样,梁羽此人,惜命如金。
“哦呀,还有负隅顽抗的意思么?值得称赞,我还以为您会选择认命。说实话那样会体面一点。”梁羽伸出手去碰了碰那好像苟延残喘一般的、向他袭来的无定飞剑,好像嘲讽似的往后退了两步。“方阁云”则是随手抖了两个枪花甩落了那些已经无力的无定飞剑。
“你妈的……狗东西,你居然勾结通缉犯啊……”李璇几乎是一字一喷血。梁羽的“井苔”是非常难对付的武学秘技,中招者就好像在爬满青苔的井中向上爬一样绝望,而且体温会越来越低,心脏的跳动也会不受控制的变缓,可以说不是毒却比毒更毒。
梁羽挠挠头,难得地睁开了左眼,他看着李璇,好像是在可怜他一样:“您连自己的死因都不知道的话,也太可怜了……”
“别多嘴。”“方阁云”撩起枪指着李璇,“我现在就杀了他,免得夜长梦多。”
“他好歹是个王爷,得死的体面。”梁羽皱皱眉,“你不要着急,先等那边完事,杀他不得由我们经手,得让那位来。”
“麻烦。”“方阁云”呼啦一声收起枪竖在背后。他好像很守规矩的样子?
李璇喘着粗气看着这狼狈为奸的两人,他始终没想到梁羽居然会和方阁云掺和到一起,且不说这个方阁云有点古怪,但是梁羽背刺了他确实是事实。李璇的四肢已经开始脱力了,他能够很清楚地感觉到自己血管内的血液正在以非常骇人的速度安静下来,这让他好像一个刚剧烈运动完的高龄老头,血红蛋白怎么都送不够他所需的氧气,肺缩紧的感觉让他觉得闷得慌。
大约过了半炷香的时间,终于他浑身的内力都消散了,此时的李璇已经与重病卧床的患者没有两样了。梁羽上前架起李璇,他比李璇稍矮一些,所以还要将李璇往身上送一送。
“您别着急,您的好友良褚孝直这会儿应该也是强弩之末了,我这就带您去见见他,黄泉路上也好有个伴儿。”
李璇已经不能说话了,他的口鼻都必须为供氧提供百分之百的效率,被梁羽架着,绕过了几个弯李璇见到了——
满身血污,倒在血泊中的良褚孝直,他的身上还有一个已经支离破碎的女子……
啊,那人!
李璇呼吸急促起来,他怎么也不敢相信!
他怎么也不能相信!
那个站着的,气度不凡的大宗师!他识得!他识得!所以他才不敢相信!
那是雀舌!那是雀舌!
李璇干呕两声,发出悲痛欲绝的叫喊,他虚弱无力的手在胸口仍然撕破了皮肤,留下了猩红的血印。他若是还不明白这幕后主使者是谁,他就是茅坑里的石头!
李珏!李珏!李珏!
他的兄长,要用他的死……做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他的兄长,选择了背刺他的骨肉兄弟!不……或许,从来没有兄弟,只是他随手可以丢弃的花瓶!
“送锦瓶王上路。”雀舌低声说,他掌中是一截锏,这种武器已经褪去了杀器的身份,如今更像是祭器,用于处死龙子……
好好好,可惜李璇发不出任何声音,他恶狠狠地盯着雀舌,盯着他代表的皇。
好极了。李璇仰起头,看见一抹黑色的流星陨落。
将星陨落?天命难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