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灯挂彩,鞭炮不绝。今天本不是什么特殊的日子,但是因为是良褚家现任家主的五十大寿,变成了个喜庆的节日。
这一天,荣城甚至宋州有头有脸的人物都送来喜帖礼物,良褚府前车水马龙好不热闹。
良褚孝直作为族中青壮一代的长男,自然是出现在门前和弟弟们一起迎宾。良褚孝直一身华服,暗沉的红色大麾显得非常帅气,腰后悬着的除了环首刀狴犴之外又多加了一把长刀,长刀几乎两倍于狴犴的长度,加上猩红色的刀鞘,异常霸气——这是问屋久喜留给良褚孝直的礼物,日本刀“阿賀山幽霊祈り”,用天朝话来说应该叫做“阿贺山中幽灵祷告”,实在是太拗口了,良褚孝直便唤它“阿贺山”。
良褚孝直在红色的巨幅绢丝上不断写下拜会者的名字,这些真正登门的往往都是大人物的下手或是亲信,鲜少有那些大人物亲自到场。比如说宋州别驾钱公望,就是让他家的管家来与会的。这其实也很好理解,毕竟良褚家虽然在民间的名声很是不错,但是在朝堂里的地位就很是微妙了,官员们只能保持着既有接触又不至于牵连自己的程度的交际关系。
良褚孝直接待完这一批人之后,再核对一下自己发出的喜帖,能到的人物几乎都到的差不多了,这时候一辆略显豪华的马车才姗姗来迟,良褚孝直略显尴尬地站直身子——那是杨府地马车,不必多说,来者自然是李璇。
果然,身着那身玄色白龙袍的李璇还未等马车停稳就下了车。良褚孝直不能少了礼数,立即迎了上去,正要下跪的时候被李璇搀扶住。
“王爷,正式场合,还好是跪拜为好。”良褚孝直不无担心地提醒道,李璇身后的车马队里可是有着诸如梁羽这样的宫中人士,李璇这样不讲究礼数说不定会被记上一笔。
“你穿成这样也不方便跪拜吧,这样就行了。周文梁羽嘴巴都挺牢靠,不会多说什么的。”李璇说着,他挥挥手让身后的下人们把礼物和良褚家的下人们进行交接。梁羽和周文则是和那些或大或小的官宦家臣打着招呼,“对了,今日杨府只有我来了。荧姐姐来了月事,不便出门;大伯则是去忙县里的事了。”
“哦,我听闻了,昨日乡里死了一户人?听说死相极惨……”良褚孝直打个手势,带着李璇走进了良褚府,这里李璇不是第一次来了,两人走的很是闲庭信步。
在大喜之日谈论这些确实不太好,但是什么都阻止不了少年人的好奇心,于是两人边走边压低了嗓门聊天。
“听说那一家五口人,皆是被利器贯通腹腔,五脏六腑都被炸散了,院墙里猩红一片。不止如此,家中的鸡鸭猪都无一幸免,就连屋子都倒了半间,等到村里人闻声赶去的时候,那人却已经溜之大吉了。那本是村中一户还挺富庶的农户,也不曾听闻他们和谁结仇,居然惨遭这样的灭口。”李璇啧啧,“世道不稳啊。”
这话李璇叹得,良褚孝直却不能这样叹,他只能摸摸下巴,顺着李璇给出的信息分析:“内脏爆散……那行凶之人的内力非常了得啊,他一定是用利器贯通那无辜者的身体后凝聚内力炸散他们内脏的。怎么也得是个小宗师境界的高手才行,练的还得是横练至极的内家功夫。”
良褚孝直想了想,摇了摇头:“至少我们荣城本地的练家子里,没有满足这样条件的家伙……”
“当真如此么?”李璇不啻地看着良褚孝直,“孝直,荣城地界,绝对有一个人可以轻易做到此事。他使利器,内力澎湃入海,莫说是人的肉体了,他一击可摧毁屋舍,杀一家五口人,想必也是易如反掌吧。”
李璇自顾地往前走去,直到走入厅堂中,引起一片叫好声。良褚孝直却是冒着冷汗驻足了,他倒吸一口凉气,因为他不敢继续想象此事。李璇说的没错,他是忘了,荣城地界确实有那么一号人,可以轻易做到这样的事。那人他熟得很,正因如此,他才不愿意去想,这件事是他做的。
但是这么夸张的破坏力,除了方阁云以外,还有多少人能够轻易做到呢?
只是,就算这件案子是方阁云犯得,他又缘何要做出这种事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