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重稚梗着脖子站在良褚孝直的身后,李璇丢出的酒杯就在良褚孝直的额头上炸开,碎片划破了他的额头,黄酒伴着红血流下来。
“九重稚!闭嘴!”良褚孝直是真的生气了。
“如何?”九重稚叫嚣道,“他不过一介窃国贼之后,还是一无用的闲散王爷!”
“你妈的!”李璇绝不是好脾气,他摘下斑斓剑就要挥剑去砍九重稚。李璇是真的气上头了,他如何不知道自己只是一介闲散王爷,是京中最没势力的王族,但是这话,他自嘲可以,从这前朝皇后族人口中说出来却是不行!“丧家之犬安敢狺狺狂吠!看我一剑斩了你这废物!”
九重稚忽然大笑起来,他笑得欢脱、笑得疯癫、笑得瘆人,一连串笑声结束九重稚竟然从口中呕出一滩鲜血。
这他妈还是个病秧子,李璇心里一紧。良褚孝直更是慌乱起来,他想要去搀扶九重稚,却被一把推开。
九重稚在这个不大的包间里,颤地东倒西歪,他揪起自己的头发,那些头发竟然像是杨花柳絮一般轻易地被薅下来:“是了,是了!你是花瓶,我又何尝不是呢?我比你还要废物、垃圾!见不得这江山揽入他人怀,我不敢卫国而死,也不愿潦倒终身!但是现实呢?我无一技傍身,落得这下九流的地步,卖了珠玉金银,甚至变卖了那块玉佩才能在这浮世落脚,我不是比你更废物么?来,且杀了我一了百了!”
原来如此,那方脸汉子身上的九重家玉佩竟然是这么来的么?那么那方脸汉子又是什么身份?李璇居然意外地冷静下来,现在看着这个疯癫的前朝贵族,他觉得九重稚既可怜又恶心。
“王爷……”良褚孝直已经跪下了,他知道如今只能期待李璇的宽容。
“一介疯子罢了。本王不与你这落魄鬼计较,九重家已经掀不起什么风浪了。此事我可以不告诉皇上……你只管记好、只管趴在这下贱之处看好,从今往后,这天下姓了李!”
“王爷宽容大量……”良褚孝直迟疑着,最后还是埋头叩了一个。
李璇踢翻了酒桌,收回大衣走出了戏楼,他回头瞄一眼还跪在地上的良褚孝直并没有看那个抱首憾哭的九重稚。
“扫兴……今日你与我求情,便欠我一笔。”李璇念叨。
“……谢王爷。”
“你为何救他?他应当是你保下来的吧,县志上的假身份也是你造的吧?”李璇还是不解地问。
“旧恩难忘吧。良褚家……既然没能做戍国的茅,至少做茅草,遮些风、挡些雨吧。”良褚孝直从实招来,他也知道在这时候表明自己对前朝的残党们提供帮助是多么危险的事,最好是能够与他们一刀两断,但是他没办法欺骗自己、也不想欺骗李璇。
李璇嘿嘿低笑两声,他缓缓拉上门,只剩下最后一条门缝的时候,他低声说:“你要守你心中的道义,便是愧对你如今的国君。你以为自己是大善之辈,其实不是卖国贼么?还是说,你也觉得李家天下来的不该……无论如何,良褚家的,今日我权且当作你在说胡话。你父亲大寿那天,表明你的态度!否则……”
否则,我也就不用再查那三封秘帖之事了,干脆直接上报皇帝,把你良褚家铲除了。李璇没有像这样说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