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来。”良褚孝直揉着太阳穴，轻声地说。李璇抛给他的任务繁重——要查宋吉祥这些年的经历倒是不难，只需要多加人手到处打探宋吉祥去了那儿、做了什么，然后从很模糊的传言中分辨真实有效的信息，包括和宋吉祥同行的人也很好摸索。
再加上宋平安今年三岁左右，李璇也不知道是虚岁还是周岁，但是算算时间差不多得是宋吉祥刚入江湖就遇上了良人才能生出这么大的孩子，所以良褚孝直直接把木目标定在了秦州与宋吉祥有过交集的男子身上。即便如此，那密密麻麻的写满名字的纸片还是让良褚孝直看的头晕眼花。
“少主，又传回来一份。”女子毕恭毕敬地跪在地上，呈上那份指节大小的纸卷。
“辛苦了，婞姬。”良褚孝直接过那份纸卷，摊开后快速地扫视一遍，长长地叹了口气，“去告诉他们，多少用点脑子，难道他们不觉得把酒店老板和街边小贩的名字都报上来是一种很没有意义的举动么？这可能发生么？公猪上了凤凰？”
婞姬，这个和良褚孝直一同长大的，良褚家给孝直安排的“影子”，此时笔挺地站在良褚孝直的身旁承受他的怒火——这件事已经运转了四天了，良褚家的探子们至今没有找到决定性的线索，这确实会让主人觉得恼火：每年花那么多金银不是为了养这些酒囊饭袋的。婞姬扫了一眼桌上的纸片，她目力超凡，更是有过目不忘的本事，只一眼就把那些情报记住了大概。
“少主……如此看来，这里面几乎没有和宋姑娘接触时间长于三个月的男子，宋姑娘是如此……放浪的女子么？”
良褚孝直一哽，他早就注意到这个问题了：“这……可能是一见钟情，情投意合，情意交融……我也不确定，说实话我还没有见过宋吉祥，不知道那是个什么样的人。但是不应该排除她确实很快地与某人坠入爱河的可能性。对了……她独身来宋州，那人很有可能已经身遭不幸，让他们记得把死人也查清楚。”
婞姬没有说话，她很少这样，除非是她有自己的、不同于良褚孝直的想法时，她会陷入这样的沉默。
“说说看。”良褚孝直一如既往地鼓励她。
“少主……有没有可能，那就不是宋吉祥的亲生骨肉？”婞姬轻声道，她弯下腰贴在良褚孝直耳边说。婞姬一袭黑色的夜行衣把她稍有些纤细的身子包裹的严严实实，她的满头乌发编成无数小辫，发尖处藏着的无数暗器坠着头发，想一道漆黑的瀑布。
“可她说那是她的儿子……等等，你是说，那有可能是她捡来或是被托付的孩子对么？”良褚孝直想了想，还真不排除这种可能性，但若是那样的话，探子们需要摸索的情报量就要大大增加了——这个孩子可能是在任何时间点出现的。
“少主，婞姬觉得，咱们出发点就错了。”婞姬已经趴在了良褚孝直的背上，她越过良褚孝直的肩膀去取桌上的纸片，用嫩葱似的细指架起其中一片，“我们应该倒推回去，或者说，以那孩子为基点。宋姑娘最早被目击带着孩子是在何时，这才是关键的节点。真的确定了这个孩子出现在宋姑娘身边的时候，再彻查那段时间的故事，我们就能推导出那孩子的身份以及事件的来龙去脉，而不应该从宋姑娘的经历开始摸索。”
良褚孝直稍稍往后借力，靠在婞姬的肩头，闻她身上若有若无的花香：“我可能真的累了，竟没有想到这一点……还好有你在，此事便交给你全权操办。我得去趟戏楼了，不知道九重稚现在如何了。”
婞姬从他的身后遮住他的眼睛，这样很是亲昵的举动，十数年间他们依然习惯。
“全都交给婞姬即可，您莫要过分操劳了。九重家的……或许这就是命数注定也说不准。”
然后良褚孝直仰着头索吻。
婞姬把温热的吐息交给良褚孝直……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