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褚孝直不敢、不能不从。他拱手,小马褂搬来一张椅子,他撩开后裙,坐了上去。现在已经是三月初了,回春的天气,屋内稍有些寒气却也被阳光照地四处逃逸。李璇抱着吉祥的儿子,他好像真的把自己带入到父亲的角色。设身处地地想想,良褚孝直觉得自己若是出于李璇的处境,可不会和这孩子相处得如此融洽,至少自己应该是不愿意抱这孩子的。
“他叫宋平安,三岁半了。”李璇逗弄孩子的肥脸,他从旁边的小茶几上摸起一枚糕点放在孩子手里,“你说他是不是不会说话啊,我教了他半天爸爸,他愣是没说。”
“王爷,小的三岁时都能识文断字了,那么大的孩子咋可能不会说话呢。”小马褂揶揄道,“更何况昨天用膳时他还叫了宋小姐妈妈。我看啊,他大概是单纯不想搭理您才对。”
“当真?不是痴儿那便再好不过。”李璇回答道,也没跟小马褂置气。
反倒是小马褂气鼓鼓地跺脚道:“劳烦公子您照看王爷,小的出去撒泡尿照照自己,这世界咋变了样呢。”
良褚孝直愈发喜欢起小马褂率真的样子,他点点头承应了。小马褂该是生气李璇这宽厚的模样吧,在小马褂眼中,这件事就是自家的主子被戴了帽子,可是主子热爱帽子非常,确实该有些怄气的。
“王爷,爱,可遇而不可求;情,可放而不可扣留。如此,便让她去吧,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吉祥姑娘也渴望过自己想过的人生才对。”
良褚孝直明白自己说的话多少有些僭越,但是他觉得李璇不会因此而生气。
李璇果真没有生气:“唉,我又何曾不想放手?只是松开手指的时候,就觉得世界都无所谓了,好像只有把这东西攥在自己手里我才能活下去,于是我不敢放她走,哪怕她已经为人妇、为人母也罢,没见到她的男人前,我总有一点希望……我总得给自己一点希望。”
“世人谓之曰深情,孝直明白。”
“那人大约是个书生,如你一般的。”李璇说到,“吉祥她说过,她喜欢那种书卷气重的,不喜欢我这样的混子。不过我也有在改了,只可惜本性难移不是?也许到最后我也不能变成她喜欢的样子。”
“一昧的迎合真的算是爱情么?”良褚孝直问道,“您本可以豁达一些。”
“你会说这种话就代表你不懂……孝直,你帮我个忙。”
“王爷尽管吩咐。”良褚孝直不知道李璇要做什么,但是他知道这时候他必须答应,不然三爪白龙的怒火,他良褚家承受不起。
“帮我查查这些年吉祥的经历……查查她的男人……用你们的资源,”李璇说到,阴忤地、愠怒地他把脸埋在平安的肚子上,“用皇家的资源我解释不清,所以这个忙得你来帮,事成之后让你予取予求!”
良褚孝直身子一颤,他忽然有些害怕这样的李璇:如果说平时的李璇像是一个没分寸、狂惯了的半大小子;这时候的李璇就像是恨极了、准备拿牙齿咬人的疯子。
“——给我把吉祥的男人做了……一切疑似的都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