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马褂被拎着一条腿,像鸡仔儿一样被一个方脸大汉提起来,小马褂哭的撕心裂肺,但是围观的看客却爆发出一阵一阵的叫好声。
李璇本来是要直接飞身而下剁了那方脸汉的胳膊的,但是他忽然间改变了想法,因这方脸汉分明身着粗衣,但是敞开的领口间刚才一闪而过一枚玉佩。
那是一枚连天地间最不缺金贵玩物的皇家都会觉得精巧的玉雕——近乎圆形的、通透碧绿的玉雕琢成一只正面开屏的孔雀造型,其背后的尾羽上类似眼睛的斑点全是金光闪闪,不知是不是嵌的金粒。
这枚精美的玉佩在这外貌粗犷的汉子身上出现,除了让李璇感到一点点违和之外,更重要的是这玉佩传递的信息。
以绿孔雀为型的玉雕已经许久不见了,几乎所有匠人都懂得避嫌的道理,非必要不会有人把前朝光武皇后的家徽做成饰品带在身上。这人要么是没什么文化的痞子,要么是和光武皇后、至少是九重家有点联系的人。
李璇屏住鼻子,走过臭不可闻的起哄的人群。小马褂聪明伶俐,他早就在人群里看到了李璇的身影,李璇既然没有立刻出手救他,就说明了李璇有所图谋,小马褂于是哭得更厉害了。
“哇啊啊啊!欺负人欺负人!你要干嘛啊!”
“小鬼头,妈了个巴子的,敢坏老子好事,要么今天你把你家大人叫来,赔偿老子损失;要么,今天你小子负责把我已经昂然的昴日星君给压下去。”方脸汉子挺腰说了句没品的笑话,逗得那些同样粗俗的男人们哄笑,他们唏嘘着,要看着方脸汉子动手。
李璇一听便明白了,原来这方脸汉子是在戏班后台找乐子——这种生意不是特别红火的戏班子,多半会附带半唱半卖的服务,他让小马褂去后台找那小生,小马褂应该是不小心撞到了这人寻欢的场景。
对孩子的教育不好啊,李璇调侃道,这就要推开人群上前解围,他打算卸对方一侧的膀子再友善地“打听打听”他那玉佩就算完事儿。
李璇以气御剑,内力雄浑的他很简单地就令净重三斤有余的长剑浮在空中,向着那个方脸汉子射去,他本人也不落下,按住前人的肩头,李璇飞身而起,他不在乎这些草民所以有一个是一个,大好头颅都是他施展轻功的梅花桩。
那方脸汉子没有反应过来,长剑直直地刺进他的右上臂,顿时鲜血如柱。
“我日你娘!”方脸汉子吃痛,抛开小马褂,就要一拳崩向李璇的脸。
李璇皱眉:他的首要目标是要保护小马褂的安全,但是面对这人来势汹汹的一拳,李璇又不能不管不顾——要自己脸上挨一拳也要接住小马褂么?锦瓶王有必要为了下人受伤么?
“王爷,我接住他了。”某人沉稳的声音从侧面传来,听着耳熟。
李璇的思绪一下子被拉回到现场。
他李璇怎么可能被这种泼皮所伤!一掌如刀,李璇左掌拍在那人手腕处,顺着他的桡骨落到手肘处,翻掌为食指中指伸出的指型,一下狠劲儿点在他的肘处!
那片血肉顿时模糊,这下那人的右手上臂插着剑,小臂血肉淋漓;他右掌轻轻一推,就把比他壮硕一些的男人推飞,顺手拔出了长剑,借力旋转着落在刚才出声叫他的那人身旁。
“谢了,良褚公子。小马褂过来。”李璇招呼道,刚才替他接住小马褂的正是离开复返的良褚孝直。
他还是方才离开时的那身赭褐色长袍,外搭一件狐领坎肩,只是腰间挂了一柄曲柄长刀,还是那副如水墨勾勒的模样。
“王爷没有大碍?”良褚孝直伸出手搀扶李璇。
“多心了。”李璇故作冷淡地甩掉。拿下巴指指那个吱哇乱叫的男人,“你倒不如帮我策划策划,我这当街砍人闹到县衙该怎么判吧,能不能用你们良褚家的关系给本王免免罪?”
这回轮到良褚孝直一愣:“王爷,这事儿大概是不会闹到县衙,他可没有胆子去报官……您看,他跑了。”
李璇扭头一看,那人果然捂着受伤的右手绕进幽暗的后台溜了。
他本想追上去,但是转念一想,良褚孝直方才判断那人的行动时如此笃定,莫不是与那人有何种关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