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系

席意深吸一口气，猛的推开门。

“你有客人来了，”席意只听到这么一句话，然后练辰靠在桌边看着他。

“好久不见，”练辰笑着开口，“你还是回来了。”

席意没有在意之前消失的声音，手慢慢攥成拳：“算不上回来。”

练辰无所谓的耸耸肩，有些懒散的说：“带你参观一下....”话音变小

“属于你的新生。”随着话音，白瓷上映出席意的影子，带着席意来到另一个白色房间。

空旷的房间中央摆着一张大手术台，惨淡的灯光照映着，一个全副武装医用白色防护服走来。

墨辰推开面罩，有些喘气的向席意打招呼：“好久不见，小少爷。”

席意没有应答，只是越过墨辰看到他身后那张血红的手术台，而后脸色煞白。

是席意之前看到过的肉团，明明只有小小一个，但从创口流出来的血量却与之相反，铺满了整个手术台。

浓重的血腥味将席意淹没，手心的痛感勉强保持冷静：“墨医生。”

墨辰懒懒的应了一声，然后搭上练辰的肩膀，说道：“你该去治疗室了。”

练辰点点头，抬手帮他把护目镜摘下来：“你带席意去看看吧，顺便检查一下。”

墨辰带着席意往前走了几步，回手给他竖起三个手指示意“OK”，顺手往席意后背一推圈住他往前走。

“其实也没什么好看的，主要是阿亦，”念到练辰时他笑了下，顿了顿继续道，“他想让你清楚的看到姚远是什么样的人，但我觉得姚大哥还不错啦。”说着向他痞气的挑眉。

话音刚落，墨辰就停下来，输入密码回头对他说：“先做好心理准备。”

席意看着他在蓝光下飞舞的手指，沉默片刻：“估计会挺恶心。”

墨辰笑了笑，合金铁门轻启，冷气扑面而来，属于冷藏室的气息拥住席意，不自在的皱皱眉，但脚下步子不停。

“这是仓库，”墨辰抬手按开灯，“你先看，我去换身衣服，毕竟...”

墨辰似乎耸了耸肩，“这样有些臃肿。”

席意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在他快要出去关门时突然冒出一句：“墨医生，有过后悔吗？”

墨辰愣了愣，但也还是飞快的回了一句：“从来没有。”

席意点点头，在门关上的最后一刻转身。墨辰从缝隙里看到他瘦弱的脊背，白色衣服被蝴蝶骨撑起，脊背却立的很直，病态且凌冽。

门被彻底关上，墨辰站在原地回想那对蝴蝶骨，低声自言自语道：“确实很像。”但说完又暗自摇摇头，抬手看了看手腕上的刺青，抬脚向办公室走去。

席意被头顶的寒气笼罩，玻璃柜里一管管试剂透着冷机制的光，放眼望去，整个空间全是这样的柜子。

席意往前走了几步，柜里的东西变成了一个个实木盒子，方方正正，不难猜到这里面装的是些什么。

空间尽头还有一个巨大的冷藏柜，席意略一靠近就能感受到刺骨的寒气，连带着柜子外都凝出白霜。

席意抬手想碰，却被换完衣服的墨辰叫住：“别碰。”

墨辰刻薄了一句：“你是没常识吗？”

席意快要碰到的手指蜷缩起来，反唇相讥：“不是说都可以看？”

“当然可以，”墨辰示意他退开，自己在左侧按了几下，柜门自动让开，里面的景象也慢慢呈现出来。

里面藏着一台电线交错复杂的机器，奇妙的是，在如此低温的环境下还能继续工作，发出运作时的嗡嗡声。

墨辰大概是看出了他的不解，开口解释：“这是专门用来维系整个实验室工作的机器，但主要还是为了维系你这个生命体。”

席意看着地上根本下不了脚盘虬错根的电线，试探性的想往深处看看，却被后方的墨辰一把拉住：“不要命了？这可不是普通的机器。”

“具体工作原理我也不太清楚，这大家伙是阿亦建的，”墨辰倚靠在一旁，“具体工作是保持你机体能正常工作的同时还能连接阿亦的身体。”

席意听明白了，平静的看着这个几乎占了一整面墙的大家伙：“我和练辰算是一根绳上的蚂蚱。”

“对，”手机声响，墨辰随口应了一句拿出手机恢复，然后抬头对席意说，“后面有趣的东西多的是，但现在我们先去看新品。”

“什么新品。”随是这么说，但席意已经跟着他走了几步。

墨辰推开门，向门口侯着的机器人下指令：“先去叫....”

“不用，”墨辰的话被打断，下巴被捏住，“我过来了。”

机器人毫无感情的声音响起：“叮——，指令不明，请重新....”

“闭嘴。”

“叮——，好的。”

席意看着小小的机器人，忽然出声嘲讽：“你们是有多想我，声音都要用我的。”

练辰一点都不意外：“呀，被发现了。”

然后接下来是机器人的重复：“呀，被发现啦。”甚至有些故作活泼，僵硬的让人尴尬。

像极了两个五音不全的人在唱二重奏。

墨辰靠着练辰的肩膀笑了半晌：“好了，我们先去控制室。”

席意一脸麻木的看着两人，从踏进这个实验室那刻，他的表情几乎没有任何变化。

“这边，”墨辰嘴角带笑和练辰在前方带路，“哦对了，小钦之前也用过那个。”

“什么？”席意这次没听明白。

“呃...”墨辰一下开不了口似的停了下来，不过转角就到达目的地，席意已经看到，“我怕你接受不了，就是你的血。”

里间干净整洁，但外侧有一个加大号的抽血泵，正在一呼一吸之间起伏，软管正贪婪的从培育箱里汲取红色液体。

“这是...什么？”席意脸上的震惊毫不掩饰。

“是你增生，”练辰上前一步，像是展示他的战利品般，眼神精明，“也可以理解为你的later。”

席意到现在才反应过来，练辰的眼睛，已经可以看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