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字号客房有架大铜镜,我从中看到了自己现在的面目,吓得倒吸口凉气,不禁对孟溪涌出敬佩之意。
他面对这样的我还能笑得轻佻风骚,果真不是一般人!
在我强烈要求下,孟溪终于不情愿地把我捯饬成一个尚且能入目的中年女子,看上去就是天天为三餐奔波的样子。
住进来的第三天,孟溪还没有离开的意思,他等的人也没有要来的迹象,我坐不住了,打算出去转一圈。
孟溪好心递给我一个钱袋,让我看上什么随便买,就这样放我一个人离开望江楼。
说来奇怪,自从到了平城,孟溪好像很放心让我一个人待着,既不天天守着我,又不安排贴身陪侍,我不止一次地怀疑他是不是后悔带着我,让我干脆一个人逃跑得了。
如今我手上有钱,长得又格外安全,如果不做点什么倒像辜负了他。
我从西市买了匹快马,扬鞭向越州赶去,那曾是我的封地,有一座别庄,别庄管家是我曾经伴读的远方表兄,对我忠心耿耿。
起义军快要攻至越州时,他曾来信说誓与别庄共存亡,在我的示意下,他转移了庄内贵重物品藏至别处,估摸能够我富贵一生。
路上仍能看到战火波及的痕迹,成群结队的难民往京城涌去,有的走不动了,便几十个人在一处安了家,他们脚下的土地有鲜血浸过的痕迹,脸上却带着轻快的笑。
“圣上是个好皇帝,一登基就下旨免五年农税,我们能喘口气为什么不高兴?”一位老丈说道。
我无言以对,能说新皇之所以免农税是因为大夏国库充盈么?这不正好说明大夏肆意敛税,搜刮民脂民膏,亡得好么!
我牵着马默默走过这片‘棚户区’,在尽头有个施粥的棚子,盛粥的是个清俊的蓝衣男子,第一眼不是多么帅气,但越看越好看,我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那蓝衣男子冲我笑了笑,把手中的勺子递给旁边一人,嘱咐了两句,端碗粥朝我走了过来。
“大嫂赶路辛苦了,喝碗粥吧!”
男子笑得温文尔雅,我看了看那边施粥队伍,喝下粥的人不在少数,都没出现什么问题,便放下心来,从他手中接过粥碗,喝了一小口。
米粥香甜气味唤醒了我的味蕾和我的胃,“多谢小哥,赶了一天路滴水未进,现在确实饿了。”
“大嫂从哪边来?路上可还太平?”男子揣着手,像是在问今天天气怎么样。
“从北边过来的,现在战都打完了,一路上也算太平,你们不是朝廷派来施粥的吗?”
男子摇了摇头,“不是,我们是多家商号联合组织的,对了,我观大嫂有些面善,咱们之前从哪见过吗?”
“没有,”我把碗递给他,心中警惕,这张脸分明是捏的,突然跑出来个人说你长得眼熟,任谁都会觉得对方图谋不轨,“我还有事,先走了。”
“这么说,大嫂没去过平城,也不认识孟溪咯~”男子微笑着,像个披着山羊皮的大灰狼。
我意识一阵恍惚,熟悉的感觉涌了上来,下一刻又失去了意识。
妈的,又被下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