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tudent.（好学生

你好。

我是好学生。

——

我是好学生。

我很讨厌我自己。

除了老师没有人喜欢我。

——

我长的一般，不高，也不会很矮；不胖，也不会很瘦；我不聪明，也不会很笨。

妈妈夸下海口的话像压死我的最后一根稻草，我不知道我是不是一只披着人皮的骆驼。

我用叠成小山的试卷、唠叨、和我人生中最灿烂的时间成为了众目睽睽的保送生。大人们总是用看笑话的眼神看着我，嘴像扭曲的时空一般把话语的小孔放大逼到我面前。我尽力去躲避，我用尽全力闭上我的双眼，我在背后攥紧我的拳头，也偶尔会假装把头伸到书包里找书然后悄悄骂一句脏话。

妈妈在六岁的时候请画师在我房间的墙上画上浪花和海洋。「学习就像海洋。」她说。「玲，你想办法要去征服它。」

现在我一眼望去只有要淹没我的巨浪。

原来在沙砾上被水拍打的鱼也可以溺死。

——

「张玲这孩子。」老师喋喋不休，「为什么会变得这么恶心下流，也有家庭的原因，张玲妈妈，你需要好好反省一下……」

我的手开始发抖、变冷，直到让我如处北极。

我才意识到月光要被烈日吞噬了。

办公室里写教案的老师很多，明锐的目光在我身上摩挲，我的额角沁出没有温度的汗。

汗都在侵蚀我脆弱不堪的身体。

——

母亲一到家便开始大发雷霆，哭喊着杂碎家里的花瓶，扒下客厅的油画，我能感受到画框刺破了时间冲上前扼住我的咽喉。

我闭上嘴一句话都没有说，耳边是女人绝望的怒吼。

「你怎么这么恶心啊」、「白养你了」、「我怎么会有个这样的女儿」、「你为什么是个同性恋」、……

我好想告诉她，晨是多么美丽的一束划开我凄婉世日的阳光。

我甚至想略过所有悲伤去狠狠拥抱她，不分场地的去忘情的亲吻她。

然而我的一句「我爱你」都还没得及羞涩的扭捏出口，就已经被旁观者连根切断。

——

那天晚上没有星星，我带着浓厚鼻音给晨打了电话。

「分手吧。」

晨还没有回音。我迅速挂断了电话，我的泪水甚至连枕头都碰不到。

我…我还没有跟她说再见、没有说出第一句可能无比青涩的「我爱你」。

「晨，阿晨……我真的好爱你……」

——

鲜血迷糊了我的眼睛。

好像要扎进我的肉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