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贺辞

“这个娘娘腔真恶心。”

“哟，这不是我们贺小姐吗？怎么来男厕了？”

“老师，我不想跟他坐。”

“谁会跟你坐一块啊，脏死了。”

“你没有人喜欢，不应该是你自己的问题吗？”

“贺辞同学，我啊，觉得你不太适合我们学校……”

“啊！”

贺辞猛然惊醒，睁开双眼，引入眼帘的不是那些不安的回忆，而是一片漆黑。

贺辞茫然地看着漆黑的天花板，额头上的冷汗缓缓滑落，窗外偶尔传来几声鸟叫，或许是乌鸦，不过在贺辞听来，不过是吟叫着深夜时的孤独。

他伸手向床头摸索着，摸到手机后拿来看了看时间。

“凌晨03：25”

他看着屏幕整个人都木然着，直到手机屏幕熄灭。

又一次，回到黑暗。

每到深夜，脑海里总是会回荡着那些恶心的回忆，那些不安的童年。

他忘不掉，也不敢忘掉。

忘记那时他们怎么羞辱他吗？忘记那时，自己过的什么生活吗？

怎么能忘。

怎么能忘记，自己如今这般模样，是从何而来。

贺辞重新闭上眼睛，心里渴望早晨的到来。

可他清楚，睡不着的。

每当夜里惊醒，他便无法再次入睡。

好像就是一个诅咒一般。

但他没法化解所谓的诅咒，只能自我催眠样的闭上眼睛。

早上六点，贺辞便起身洗漱。

他走到镜子面前，看着眼下的一圈乌青，心里很不是滋味。

今天还是去看看吧。

他叹了口气，洗漱了过后，便随便从衣柜里拿了几件衣服穿。

贺辞整理好自己后，在厨房鼓捣了一下，端出了简单的早餐，后向一个房间走去。

“妈，早饭弄好了，你等会热着吃。”

“……”

没有人回应他，但似乎他也没指望有人回应。

早餐就这么放在那，没有人动，而他背着书包，便离开了那不大的出租屋。

这屋子很小，在老城区，是一个中老男人的旧屋，想着空着屋，还不如租了，又算很便宜的价，贺辞便租了去。

那人看贺辞这么小，还便宜了很多，总着算算，就是让贺辞交了交水电费而已。

那人的儿女开始还不乐意，贺辞那么小，这都可能扯上法律了，还这么便宜给人家住，便来屋里赶过人。不过也不知那人跟他们说了什么，他儿女也没在闹腾了。

贺辞觉得这算是因祸得福，所以钱多了点也会多打点房租过去。

今天是周末，他一个人慢慢走了五里路，到了市医院。

他到挂号处挂了个心理科，便一个人在等候区坐着。

一个人坐了得有三小时了，总是轮到他了。

还是之前的医生，而医生见到他，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

“最近怎么样。”医生开口询问。

“三点左右，总会做噩梦，不怎么能集中注意力。”贺辞很平淡地说，“手有时还是会抖，并且，老是头晕。”

“我是建议你吃药，但现在，你确实没办法。”医生说道，“你应该很清楚，我也跟你说过。”

“嗯。”

医生在单子上写着，“说说你最近生活怎么样吧。”

“就，还是那样吧。”

“嗯，有没有改善的地方。”

“学校劝退。”

“……”

贺辞拿着报告单，心里空落落的。

这病加重了，还多了个怀疑点。

他把单子折了折，现在已经快是午后了，他还没有吃饭。

好像，也没地吃饭。

算了，一中午，混混得了。

贺辞这么想着，准备回家。

而在路上，他接到了一个电话。

他并不意外这个电话，但是看见这个电话还是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您好，何老师。”

“小辞啊，吃饭了吗？”

“怎么吃。”

“啊哈哈，抱歉，是我唐突了。”何老师略有歉意地说，“那我开门见山了。”

“你啊，确确实实是不可多得的好苗子，我呢，也跟校长他们谈了谈，我们也都清楚了那些事，这事也不怪你，你是受害者，所以劝退那件事，你就当没发生，学校也会给你补助金的。”

“嗯。”

“呃，如果中午真的没法吃，可以来我家吃。”

“不用，谢谢老师。”贺辞这么说着，脸上却没有任何谢意，甚至是有一分冷笑。

“就这么说吧，我挂了。”

“诶小辞……”

贺辞没有听见后面那段话，但也猜了个大半。

不要把这件事闹大。

呵。

一件糟糕事发生，人总是在利益点出发，谁都不会问受害者受了多少伤，而都会向施暴者询问事情会如何，会不会出事。

因为施暴者是利益点，他们自然跟狗一样舔。

而施暴者只会笑笑说。

不会，我有钱。

没有什么是钱摆平不了的。

包括受害者身上的伤，那些四处流窜的流言蜚语。

但那些玩弄着他人的畜/牲，永远不知道，唯一摆平不了的，是受害者，心头的那一刀。

那是岁月都无法抚平的伤痛，何况那虚无的物质。